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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病躯往内室走,却听到些微声响,他警戒地上下左右看看,没有任何奇怪的。他嘲弄地笑了笑,近来身子不好,越发疑神疑鬼。
陈克业从房顶小心爬下去,轻手轻脚跳到隔壁院子里,走进房中,宗祯坐在窗边冬日的阳光里,黑色头发都镀了层金光,他正安静地喝着茶。
不错,宗祯本来没打算一定要捉住那名蒙面男子,毕竟他就在这儿,那人要杀他,或是要搞事,总还会回来的。倒是父皇惦记着这个人,认为这样的刺客非常危险,哪怕是他去凉国的两个多月,也依旧命令禁军全城搜索,他回来后得知此事,知道那人依旧没有找到。
他顺势想了想,那人武功是好,但是被他的侍卫刺中,中了毒,一定不会离开太远,禁军天天守在城门处,日夜不分,那个人绝对还在城内,那么到底会在什么地方?狡兔三窟的其他窟又可能会在什么地方?
太子殿下自然而然想到那个小茉儿,想到茉莉巷,不过随意派陈克业过来看了看,就真的找到了人,还发现那人与宗谧之间竟然也有往来。
这几天,宗祯几乎都会亲自来看看,宗谧做贼心虚,不敢派人在此处看守,至于裴容更是闭门不出,自不会有人发现他出没于此。
今天外出搜找逍遥子书作的人正好刚回来,他便想着顺道送到书斋,也好叫姬昭有书看,不成想两人就撞上了。
他坐在这儿喝茶,看似漠然,一动不动,实际脑中都是姬昭低着头揪着书页的模样。
陈克业将那两人的对话转述给他,轻声道:“殿下,他要走了,咱们是留,还是放?”
宗祯这才打散脑中的景象,他将茶盏放到桌上,发出轻响,说道:“让他走,他此次离开多半是要去养病,再派人跟着他,刘蕤一定会和他有联系,他会回来的,宗谧那里也多盯着些。”
“是,属下都记得了!”
宗祯起身,直接走了,桌上的茶也迅速凉去。
回到家中,姬昭换好衣服,洗了手与脸,爬到榻上,半倚着坐好,嘴巴都能挂油瓶。他实在是无法接受!宗祯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呢!难道他也要养外室?!宗祯怎么可以是这种人!
姬昭越想越不高兴,尘星给他送来热茶点心,坐在榻边担忧道:“您到底怎么了?是殿下又说什么惹您不高兴了吗?”
姬昭有些烦躁地摇摇头,他们俩连话都没轮得上说好吗!
宗祯私会小娘子去了!哪里有空听他说话!满脑子只剩漂亮小娘子了吧!
这样的话怎么好说,他虽然很生气,却不打算把宗祯溜出宫去茉莉巷的事叫第三个人知道,实在有损太子殿下的形象!可是这么一想,他就更难过、委屈且生气,他还想着帮宗祯维持面子,结果宗祯自己呢?!
没有心!宗祯果然还是那个没有良心的太子殿下!
尘星递给他一封信:“殷鸣哥哥寄来的。”
姬昭拆开看,殷鸣已经到湖州,给他报平安来了,信很快看完,尘星见他还是不高兴,又递给他一本书:“是逍遥子先生的作品,您看看吧,稍后咱们用晚膳。”
“不想看……”姬昭看也不想再看那些书一眼,翻了个身,索性叫尘星也出去,自己独自待着。
次日,姬昭去看秦文,将那几本书送给他,秦文非常感谢。秦文为了春闱整日苦读,瘦了许多,姬昭也不敢多打扰,书送到,又勉励几句,他就赶紧走了。走前,秦五娘还特地过来,送给他一匣子亲手做的点心。
以往,姬昭挺喜欢秦五娘的,当然,只是很寻常的那种喜欢。
秦五娘漂亮,人也好,声音轻轻柔柔的,谁都会喜欢吧?他甚至会替秦五娘要给宗祯做侧妃而打抱不平,不知为何,今日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上车后,往常他很喜欢的秦五娘做的点心,立马被他烫手山芋一般地扔开,叫尘星放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尘星心中更觉奇怪。
再次日,他去郑王府,跟宗谚一起吃了顿饭,玩到下午,他才回家。
这两次出门,他每天都经过枇杷巷,包括茉莉巷,每次都恨不得再冲过去看看宗祯在不在,幸好理智还在。
他觉得金陵城真的没法待了,原本还想做做样子,待满十天再走,否则陛下万一怀疑他与公主吵架,不让他出城就不好了。
他现在顾不得了,只想明天立即走!
再再次日,他打算进宫,却先迎来殷橼,殷橼是来接他去外祖家的。
自从殷家退出朝堂后,本家子弟很少再去考科举,就例如殷橼,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又喜欢玩,实际学问好得很,用外祖父的话来说,能否考上状元不好说,毕竟这也是要看运气的,更多时候得看主考官的喜好,但一个高位次的两榜进士却是不成问题,他才十四岁而已。
但殷橼根本看不上,他半点不想去考科举,殷家男子一般成年后,都会出去游历一番,他更兴趣的反而是出去游历。和殷橼的心思差不多,小辈的殷家男孩根本不屑去考科举。
当然,殷家出过的状元、两榜进士都太多了,哪怕这些年无人参考,殷家依旧名声赫赫。只是旁支子弟就不如本家这么潇洒,他们倒是照旧苦读、考学,也有不少为官的,不受殷家本家影响。
外祖父之所以把姬昭叫回去,就是因为旁支的一个侄子从扬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