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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沈惊晚被人强行压到桌前,燕君安笑着看向她:“一起好好吃顿饭,好吗?”
    沈惊晚冷冷瞪着他,那意思就是明显告诉他,她不会吃的。
    燕君安也不恼,勾唇笑道:“没关系,把人带上来。”
    沈惊晚一愣,看向从门边拽进来的两个士兵,只听谢彦辞道:“好像是俘虏?你会不会认识?”
    沈惊晚猛的站起身子,身 * 后的椅子发出聒噪刺耳的声音。
    她看向燕君安牙关打颤,“你到底要做什么!”
    燕君安削瘦的下巴微扬,其中一人就被捅穿了身体。
    沈惊晚没想到燕君安会疯狂到这种地步,显然她也失去了理智,冲着燕君安吼道:“吃饭是吗?好,我吃,我吃!”
    她不顾形象的去抓刚做好的菜,一口一口塞进嘴里,也不管狼狈与否,就那么吞咽着,狼吞虎咽的吃着,吃到嘴里塞不下,边哭边打嗝,狼狈至极。
    她问:“这样你满意了是吗!你满意了是吗!”
    燕君安看着失控的沈惊晚,忽然有些疲惫,他扬手,尸体与俘虏被带了下去,燕君安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到女主身旁,伸手摸她柔顺的秀发,温和的道:“你要是早这么乖,就不会这样了,晚儿。”
    沈惊晚费力的咽下食物,泪眼婆娑的看向燕君安,藏在身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摸到了方才被梳妆时藏下的金簪。
    忽然一抬手,恶狠狠的将簪子扎进了燕君安的脖颈,可是他连手都没抬起,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一旁的士兵与侍女大惊失色,士兵急忙抽出长剑,却被燕君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沈惊晚显然没想到燕君安会不避不躲。
    燕君安看向沈惊晚,笑着将扎进去的簪子抽出来,扔在地上,脖颈上的血很快浸湿了他洁白的领口,燕君安只是心疼的摸着沈惊晚掐进掌心的手,将手指一一打开,轻轻地揉着被金簪压出的印痕。
    面上是笑的,看着她发白的掌心,很温柔的问道:“是不是攥疼了?”
    沈惊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巷子那一年,他说:“可惜了,让你家仆从将血清理干净罢。”
    女主心里一阵发寒,冷彻谷底。
    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他对自己人尚且如此,他还有什么人性?
    燕君安见她面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恐惧,怜爱的替她拨开碎发,笑道:“别怕,晚儿,我不会伤你,你也应当知道。”
    沈惊晚眼眶含着摇摇欲坠的泪珠,不说话。
    他笑着问道:“记恨我了?”
    记恨,沈惊晚的行为足以能够证明。
    燕君安的面色渐渐变白,他的唇面也就方才的鲜红变得渐渐失去血色,鲜血不断地溢出来,只听他道:“也好,恨上也好,至少你这里,还有我的一些位置,若是再狠一些,是不是,同对着谢彦辞的爱一般,平分秋色了?如此,你的心里总归只有两个人,再恨的我多些,那时候,满心满心都是我。”
    他的手压在沈惊晚的胸前,沈惊晚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冷眼旁观。
    燕君安的话虽如此,可是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悲凉,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想报仇的他成了屠戮天下人的他。
    那年春日风筝节会的明媚少年郎,再也不复可见。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安宁,也许他早就在冲进敌方阵 * 营时,料想了自己的结局。
    也许就在昨夜与五皇子交涉中,谎称声东击西的计谋时,就放弃了自己。
    不论如何,他都知道大限将至,才不顾一切将沈惊晚从阵营抢出来。
    他的满腔思念,只能用无法掩饰的凶残去掩藏,明明那时候的温柔他装的那样好,可是思念藏不住,太满了,从心里溢出来,他也就不想再装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沈惊晚,问道:“晚儿,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沈惊晚不肯理会他,只是冷着眼看向他,看他的眼神如同一块恶臭的腐肉,燕君安语气略显寂寥,又问:“晚儿,是我错了吗?”
    沈惊晚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哼,看向他咬碎了牙一般恶狠狠的回道:“你不是错,你是罪恶滔天!恐怕无间地狱都不够你呆!”
    燕君安笑道:“为了爱你,这样也是错吗?晚晚,你告诉我。”
    沈惊晚:“这就是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燕君安伸手,扣住了沈惊晚的掌心,二人十指交握,燕君安看着她圆润的指尖缓缓开口道:“我阿娘死的早,没人教我如何爱,我把心都剖出来给你了,我还不是爱吗?”
    旋即抬头看向沈惊晚,突自红了眼,流出大颗大颗的泪,头一回冲她咬着牙问道:“晚晚,你教我,你教教我。”
    他的眼泪落在沈惊晚的掌心中,沈惊晚有些出神的握住。
    沈惊晚眸中一片冷意,抬头对上燕君安的眼睛。
    那一刻,燕君安彻底崩溃,他看到,沈惊晚的眼神如同看那次曲水流觞宴的一只臭虫一般。
    这比恨他,还要难受。
    他不敢直视沈惊晚的眼睛,哑着嗓子,回顾他们如流水一般的这些年:“晚晚,若是那年大雪,你不曾赠我一口粮,你不与我说一句话,这一辈子,你只是他谢彦辞心尖儿上的姑娘,往后再多的日子,我也不过觉得你长的可人了些,也不会处心积虑要在你面前露一眼。你叫我一声,唤我一声名字,别叫我先生,好不好?”
    沈惊晚忽然间想起他是谁,她好像想起了这双眼睛,如同那年冰天雪地中,那个少年亮的如同狼一般的眼睛。
    原来今日的恶果,都是当年她铸下的,今天的家破人亡,全是她的过错,她竟是救了一个狼子野心的佞臣!
    她看着燕君安近乎卑微的眼神,冷冷的回道:“我不记得我同你见过。”
    燕君安忽然全身一震。
    原来一直一直,沈惊晚甚至连他一分一毫,都未曾记挂过。
    短短一句话如同千刀万剐,剖开了燕君安的心,他顺着床边跪在沈惊晚面前,伸手捧住她的手,护在掌心,抬头看向沈惊晚,满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