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
在求生之路的世界体系中,坦克是所有特殊感染者中最为强悍的一类,尽管它没有猎手那风一样的速度,骑士的诡秘,呕吐者的射程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毒性酸液,不过光是坦克一身蛮力就到了令人发指的变态程度。哪怕是一辆自重数吨的大型卡车捋在坦克手里,相信也不会比纸板模型结实几分,面对着坦克那摧枯拉朽式的蛮力打击,试练者们几乎是无法取巧抵御的,唯有硬扛下来。而今,楚白作为整个队伍里唯一的近战职业,必须站出来顶缸,即便他不是专业mt也一样,话说这时候总不能让舞娘、枪手和傀儡师上去顶怪吧?
“thesoundofapolkadriftedfrommyneighbor's,andsetmyfeetatappingoh……”
“这是……初音的甩葱歌!”
正当只身面对强敌的楚白满心的纠结与不知所措,此时此刻伴随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电子风格舞曲,窈窕舞娘林宝儿旋律明快的歌声响起一刹那,沐浴在夕阳光辉之下的楚白身上腾起一圈绿色光晕。这光芒宛若水波涟漪般荡漾开来,不由得使人生出美轮美奂之感,仿如置身仙境。紧随其后,楚白便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出现了加速恢复的迹象,他不禁大为惊异,难道说这就是舞娘职业的辅助手段吗?
“老白,状态十分钟之内有效,你要抓紧时间哟!”
说罢,林宝儿头也不回地奔向海边,被主神禁止使用外来道具之后,她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闻声,楚白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声,跟着把视线转回那头正气势汹汹向自己冲来的坦克。这时,他有些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螳臂当车这个成语,楚白此刻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命运不像寓言故事中的螳螂那么悲催。
为了自己一个人的生存而战,你可以发挥出人类力量的极限,算得上一名合格的战士。当你为了无数人的福祉和生命而战,才能超越人类力量的桎梏,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勇士。老师阿班的教诲话语再一次从楚白的脑海中闪现,这一幕言犹在耳,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起一抹微笑。没错,现在他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战,那么发挥出超乎自身极限的战力也就不足为奇了,唯一的疑问是向来骨干的现实是否会如楚白的理想一般丰满呢?这才是一道真正无解的难题啊!
“呜——咚!”
在风驰电掣般狂奔而来的坦克,那狂暴沉闷的嚎叫声中,它的那条比正常人类大腿还要粗出几圈的胳膊高高举起,随即重重地落下,尚未跑远的幸存者们顿时感到脚下大地都在随之颤抖。距离更近的楚白则有幸目睹了更清晰的画面,在拳头落下的一刹那间,貌似坚固的混凝土路面应声碎裂成了蛛网状,紧接着无数如棋子大小的碎片携带哨音朝着四外溅射,只听那刺耳的破空声就知道,碎屑的杀伤力不比霰弹枪扫射小多少。
德鲁姆林岛特训没有白费,楚白对如何与比起自身强大得多的怪兽.交战,积累了相当程度的经验和知识。他在坦克发动攻击的同时,预判出对手的攻击落点,于是快速闪步避开了这一击。在坦克处于发大招后硬直状态的短暂空窗期,楚白咬紧牙关,双手攥住三八大盖,奋力将雪亮刺刀对准坦克的面部刺去。
“噗……”
“吼——”
酱紫色的血液由坦克的头部喷泉般涌出,在那柄明晃晃的三十年式刺刀尖上,此时赫然挂着一颗比成年男人拳头还大出两圈的硕大眼球。
无论变异成什么德行,作为一种高度特化的感受器官,生物的眼珠始终是躯体之上最为脆弱的部分,眼球无论再怎么强化也不可能跟骨骼一样坚不可摧。因而,即便楚白手里的这枝三八大盖是只配摆在博物馆里供人观赏的老掉牙武器,被他刺中了眼部的坦克依然蒙受重创。
仿如迅雷般的一击得手,楚白没来得及体会一下滋味,便已听到远处传来的凹凸曼的声音,只听他高声叫道:
“老白,快点上船来!”
“呼——”
愣了一下,醒悟过来自己正在扮演你们撤退我掩护的危险角色,楚白当即虚晃了一招,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没错,眼前这头力量无比强横,但敏捷不高,自然也谈不到有丝毫技巧可言的坦克,楚白仗着一身剑术可以不怕。然而,坦克后面正在快速逼近,那一大片黑压压好似一群,完全望不到边际的丧尸群,已然叫人望之便肝胆惧裂,他此刻全然提不起斗志来。任凭你有天大的本领,万夫不当之勇,数以十万计的丧尸也足以把任何一位强者活活堆死。除非你能脱离陆地战场,抑或是丧尸的攻击不足以破开你的防御,否则的话唯有退避三舍这一条路可选。
“噗通!噗通!噗通!”
“来,抓住我的手!”
当楚白一路小跑,闪避那些突然从两旁窜出的丧尸来到这条街道的尽头,那条从中央公园顺来的小游艇已经划离开岸边十米左右,他不假思索地跳下了水。在楚白靠近船边的时候,凹凸曼伸手拉了一把,他这才带着一身水迹躺在船舱里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味着适才所经历的一幕幕惊险场景。
“呼呼呼呼……”
“快点划船,这里不安全。”
贾丹顾不上关心楚白如何,他直接呵斥三个幸存者高中生,而后除却一条在船尾临时充作船舵使用的船桨,余下的几条船桨一齐飞快地划水。轻盈地调转过船头,游艇随之驶向深水航道,很快就把那些已经追到岸边,不甘心看着嘴边的猎物跑掉,咆哮低吼的丧尸和特殊感染者们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呼吸平顺下来,楚白抹了一把脸,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忽然瞪起眼睛,惊诧地说道:
“这是淡水?”
闻声,凹凸曼笑了起来,说道:
“对,咱们不是在海里航行,这是哈德逊河。”
楚白站起身举目四望,果然水域的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显然不会是在外海应有的景致。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楚白忍不住问道:
“不是要往罗亚尔岛去吗?怎么好像在往上游划船,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专门挑了掌舵这个轻省又能发号施令的位置,船尾的贾丹干笑了两声,接口说道:
“呵呵呵呵,刚才上船们研究了一下路线,这才发现从水路走到罗亚尔岛最便捷。”
这时,凹凸曼接过了话头,掏出一张美国地图补充说道:
“老白,你来看,从纽约的哈德逊河口逆流而上,经过几处运河中转就能进入五大湖水系,全程都不必登岸。”
一超独霸的美国是从英国的北美殖民地逐步发展起来的,最初闹独立的十三个州全是位于大西洋沿岸。建国后开始向西扩张,通过购买和战争,最终美国成为跨越两洋的大国,中间也花了一百多年时间。简而言之,美利坚合众国成为超级大国之路,绝不是一帆风顺,更不靠天上掉馅饼得到的。刚开始那些年还没发明铁路,美国的交通运输除了马车主要靠内河船运,因此在美国的东部地区残留着为数众多的大小运河。
尽管试练者们不清楚经过这么多年,地图上标识出来的运河是否还能保证通航条件,他们乘坐的这条小船吃水深度也不过半米,只要运河没有淤塞到断流的地步就没问题。何况退一步讲,纵使运河断流了,大家扛着这条船走到有水的地方也费不了多少事。
凹凸曼和贾丹都表现得很有信心,林宝儿则是不置可否地一旁端详着自己的宝贝指甲,楚白看了看他们三人,低声说道:
“主……会允许咱们这么偷懒吗?”
不必怀疑,主神的威胁是一柄时刻高悬在试练者们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每想到这一节,他们都禁不住背后冒凉风。主线任务无法完成,主神动辄就要抹杀,再不然偶尔触碰了什么特殊物品,随时有可能下达高难度任务,总之,主神是个一贯坑爹不打引号的混蛋,对于试练者们来说,这无疑是常识层面的认知。
听了楚白的反问,凹凸曼神色凝重地一指脚下,说道:
“咱们的这条船是样子货,船体太单薄,大西洋上的风浪也是出了名的狂暴。如果非要绕道的话,那就得从加拿大的圣劳伦斯河口进入五大湖区,海路风险不可捉摸呀!咱们可别熬过千难万险没被丧尸啃了,到头来却一个不小心翻船落水喂了鱼!”
试练者们身下的这条小艇是中央公园的游乐设施,当然不能跟海船相比较,楚白再外行也知道凹凸曼说得没错,只得点头说道:
“那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呃,水在哪?我有点口渴了。”
闻听此言,林宝儿递过来一瓶水,说道:
“省着点喝,只剩两瓶了。”
一听这话,楚白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打量着手里这个最多能容纳三百毫升液体的塑料瓶,难以置信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该死的丧尸!”
这番话才讲到了一半,楚白蓦然记起,几分钟之前悍马爆胎翻车,放置在车内的瓶装水包装箱破裂,水瓶四散掉落满地。在那么混乱紧张的环境中,居然有人还能记得在大群丧尸穷追不舍的时候捡起两瓶水来,已是殊为不易,再要奢求太多会遭雷劈的。
无力地垂下头,片刻之后,楚白自嘲地笑了笑,他转而对换班划桨的凹凸曼说道:
“唉,这种力气活还是让我来吧!你们几个实在不适合这项工作。”
凹凸曼笑嘻嘻地把船桨递给楚白,后面的贾丹不干了,冷哼一声,说道:
“拜托,你是近战职业,让我们仨跟你比体力,那还不如早点洗洗睡了。”
话题涉及到了可能泄露身份来历的敏感领域,楚白下意识地瞥了三个获救的高中生一眼,发觉他们几个挤在船体中部呼呼大睡。见状,楚白不无疑惑地向同伴询问说道:
“他们这么快睡着了?”
“嗯,小点声,看来是被困在公园里几天几夜没敢合眼。唉,这几个倒霉孩子竟然生在这种生化末世,命不好啊!”
听了凹凸曼的感叹,楚白摇了摇头,说道:
“那个要求救出五十人,现在满打满算才三个,剩下的那些该怎么办?”
对于初步经过主神强化的试练者来说,只要行事稍微小心点,别惹上特殊感染者,单凭那些普通丧尸,数量再多也不足为患。虽然他们可能打不过潮水一样涌来的丧尸群,但也总能跑得掉,不过要他们带上一群拖油瓶这么干,即使是自信心最为爆棚的人,估计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说到底,自己在丧尸围攻之下游刃有余,跟带着一帮普通人还能轻松,实在不是一个难度系数的考验。
凹凸曼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忽然转头对贾丹说道:
“贾兄,你怎么看?”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了无处安置,太晚了怕凑不够人头,那个不会给咱们投机取巧的机会。”
事实上,主神并不严格限制试练者们暴露自己外来者的真实身份,不过由此所产生的一切后果必须由他们自行处理。凹凸曼和贾丹都是混了几个世界的老油条,连楚白这种新科小白新丁都知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什么时候该藏头露尾,他们又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宝儿,此时插言说道:
“喂,这件事还不着急,现在天马上要黑了,咱们是连夜赶路,还是先停船靠岸,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闻声,凹凸曼从兜里掏出从古董狙击步枪上卸下的一个六倍瞄准镜,冲着前方眺望了一阵子,然后说道:
“前面有个小型游艇码头,怎么办?要不要靠过去?”
正在众人对视无言之际,小艇上的试练者们各自摸了摸肠胃开始咕噜噜造反的肚皮,舔着发干的嘴唇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尽管他们已经具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并不意味着餐风饮露就能充饥,当生物本能开始产生压力,试练者们也难以作出抉择。登陆的确有风险,但是不登陆就无法补充食物、饮水,他们只能饿着肚子赶路,从哈德逊河到罗亚尔岛,中间有着迢迢数千里的航程,这可不是大家忍耐两天就能迎刃而解的大难题呀!
憋了好半晌,楚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率先打破了缄默,低声说道:
“我看还是靠岸吧!翻车的时候咱们在公园收集的食物和饮水都丢了,不补充一下,这样子也走不远了,何况接下来的航程也未见得就比这里更安全。”
这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尽管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食品安全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感觉轻松乐观的话题,但是受惠于农业生产和食品保鲜技术的进步,现代人很少有饿肚子的切身体会,正因如此,此刻饥肠辘辘的感觉袭来叫人感到份外难以忍受。
“我赞成!”
“嗯!”
除却最早提议休息的林宝儿,凹凸曼和贾丹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于是,楚白苦笑着说道:
“那好,咱们就在前面码头上岸吧!”
第十一章 亡命狂奔之路(4)
开启了生化模式的末世其实很有特色,考验一个普通人能否在这种丧尸横行的世界里存活下来,很大程度上,并不在于你到底能跑多快,跳多高,身体素质有多好,而是能否把惊慌失措这种人类本能压抑住,尽快摆脱从前生活的惯性影响。凡是做到了这一点的人,基本上已经买了一张末日一生游的门票,存活概率要比那些浑浑噩噩的家伙大得多,具体差距大约参考瘸子跟刘翔比跨栏。
归根结底,人类终究还是一种群居性的动物,当突发意外状况时,人们在求生本能中驱动下,不自觉地向群体靠拢,这是被许多人有意无意忽略了的潜在动机。
的确,即便是最强壮凶悍的捕食者,它们也不太可能把一大群人都干掉。事实上,正如那个黑色幽默故事所说,在被捕猎的群体中你不需要比狮子跑得快,只要比自己同伴快一些就行了。相对于单独行动的风险,依托群体的数量进行防御,生存的可能要大得多。然而,生化病毒不是猛兽,每一个人类是它们的潜在宿主,人群聚集的密度越高,出现状况的威胁也就越大。
一座百万人口规模的都市,只需一个被感染者潜伏,用不了几天时间,扩散的病毒就会以几何级数增殖爆发,这种状况就不适用进化赋予人类的生存本能了,所以幸存者的第一要务就是抑制动物本能的盲动。
那些早前经济发达人来人往的地方,对幸存者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假如想要成功地活下去,首要的信条就是远离人口众多的城镇,不要幻想着自己混迹在一大群人所当中得到虚假的安全感,趁着危机还没有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口气跑到杳无人迹的地方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这才是明智之举,那座孤悬于苏必利尔湖中的罗亚尔岛就是不错的备选目标。
潺潺的流水声在寂静中显得那么清晰,随着白色小艇缓缓靠近河岸,掷出的缆绳套在这座木构小码头的一根木桩上,楚白第一个登上栈桥随即开始举目四望。
距离码头最近的房屋在三、四十米开外,稍远处牧场的围栏和建筑在夕阳余辉中依稀可见,这个安静的场景给了试练者们以很大的安慰和鼓舞。不消说,一座经营情况良好的农场,不需要依赖外界补充食品,因为自给自足是传统农业的本色。只有城市居民才必须间隔很短一段时间就要采购一次生活必需品,尤其是在食物方面,这种城乡差别表现得尤为突出。
驻足船头借着西下夕阳的一抹金色余晖,望着颇具田园牧歌气息的静谧画面,贾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腹部。老实说,他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挨饿的滋味这么不好受。
当日进入火影忍者的世界,在砂忍村受训之时,贾丹接受过十分严格的训练,绝不是木叶忍者学校过家家式的宽进严出。那些抵御饥饿、恶劣环境,毒虫叮咬和酷刑拷打的必修课更不是好看的花架子。砂忍不像木叶那么强大富庶,忍村的经济也无力供养太多现役忍者,保证培养出的每一名忍者都是精英,这是砂忍的生存之道,只能靠最大限度压榨忍者个体的力量才能追平其他竞争者。
尽管如此,那些模拟场景跟今时今日的实战毕竟是两个概念,贾丹还是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再用心一点学习了。
考场上的第一名不见得就是最优秀的战士,实战环境永远跟模拟比赛不在一条合格线上。不管怎么说,忍者在学校里接受的训练是一板一眼的,考试开始前总能饱餐一顿,一次需要挨饿多久自己也心里也有数。如今,这二者都成了不切实际的奢望,贾丹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自己一不留神就要玩完了,不能不谨小慎微呀!
贾丹处于短暂的失神状态,跟在楚白身后跳上栈桥的凹凸曼回身拉了贾丹一把,随后对林宝儿说道:
“你留在船上,好好看着他们仨,要是觉得有危险就解开缆绳把船划到深水区躲避一下。”
闻声,舞娘林宝儿狡黠地一笑,她拍了拍弧度颇为可观的酥胸,说道:
“好,人家等着你们回来,别久等哦!”
正值草木繁茂的盛夏时节,一阵携带着青草芳香的晚风徐徐吹过,四下里安静得叫人心里发毛,在乡村小径两侧的草木,随风如波浪般低伏又抬起,给人予一丝心慌意乱的暗示。
“喀嚓!”
霰弹枪子弹上膛的清脆金属撞击声,此时在周遭静得落下一根针都像雷声一样响亮的环境衬托下,着实显得刺耳。
三双不善的眼睛望着自己,始作俑者贾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解释说道:
“呃,有备无患嘛!”
听了这话,不辞劳苦扛着重机枪的凹凸曼面无表情地瞥了贾丹一眼,跟着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