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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华浩接着突然说:“那你以后不许再对她动邪念!”
    我身体象被刺了一下,应激似地叫道:“你别瞎想,我本来就没对她动过邪念!”
    华浩格格笑了起来。
    我心里一边责怪着华浩的语言恶作剧,一边想,我就算对她动了邪念又能把她怎么着?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是冰寒,我如果把我那玩意儿放到她那关键的地方,还没开始运动就变成一根冰棍了,我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更重要的是,“朋友尸、不可使”,我再怎么龌龊,也是干不出这等丧近天良外加不仁不义的事情来的!当然,也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可不能得罪华浩领导,万一把他惹恼了,他一声令下,命令老张头不允许我进来,那我和潘天高就真地是阴阳相隔了,从此,我和我的至爱商诗,也只能天涯相望了!
    我们俩再静静躺了一会,华浩挪动身形的幅度要大一点了,看样子是要起身走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突然又有脚步声向我们这边走来。踢踏踢踏地在阴森寂寥的太平间里有节奏地响起,显得异常的恐怖骇人。我和华浩几乎在同时翻身坐起,互相对望一眼,脸上瞬间写满了骇然的神色,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悸动,每一根神经都被拉紧,不约而同地瞪圆了眼珠,扭转头去,死死盯着步履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那步履声音在太平间里慢悠悠转了一会,然后就朝着我们这一排走来,我立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并且从心脏的激荡中激发出一丝无法察觉的颤动,也不知道是心脏的颤动还是躯体的颤动,总之,我凝固了所有的心神和肌力,静静等着那惊魂荡魄的瞬间的来临。我能感觉得到,我旁边的华浩也是这样的神情。
    时间就象凝固了,时间又象是跑火车,哐当哐当,滴答滴答,很慢,又象很快,这些叩问生命符号的死亡气息在我们的期待中又象是在不经意间显现在了我们这一排的那头的拐角处,当那个身影在前边惊现时,我瞬间神情一凛,转瞬一愣,随即一仰头又瘫倒在了地板上,不是被吓瘫了,而是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着他的亲切的熟悉身影,我高度绷紧的神经在一瞬间被释放后,我还来不及恢复主动意识,肌肉自然不受控制地松软。不过我很快就使心神和身体恢复了协调,我随意地翻身坐起,看见旁边的华浩脸上好象还比较难看,以为他还处于惊吓当中,就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嘴里说道:“别怕,那是我哥们曾勇!”
    谁知华浩竟然平静地说:“知道!”
    他的话语里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空白。我好奇地看一眼华浩,不过我已没时间去做分析了,我哥们曾勇已经靠近我们面前。我冲着曾勇嚷道:“你这个死人,进来也不打声招呼,不是让你在门口打电话的么?你想吓死人啊!”
    曾勇早已经看到我们两个了,他来到我们面前后,先不理我,而是表现得稀奇古怪地,先尴尬地看一眼华浩,打了个招呼,华浩冷着脸哼了一声,表示回应。我感觉着这两个人之间的古怪神态,颇为不解。
    曾勇然后才对我说:“你还说我呢?你那个死手机,是不是没开机啊?根本打不通,我一看到门是开着的,以为你给我留着门呢,就直接进来找你了,转了半天,原来你躲在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我忙掏出手机看了看,诧异道:“怎么会没开机呢?这不是开得好好的么?”
    曾勇两手一摊,无奈地说:“不知道,反正是打不通!”
    我也懒得细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想让曾勇尽快给潘天高会诊。就对华浩说:“老华,你还和我们在一起吗?如果你不留下来了,那你出门的时候,麻烦把门关一下!”
    华浩阴沉着的脸一直没有舒展开,这下又增添些许疑云,他闷声问道:“你们鬼鬼祟祟的要在这里边干什么?”
    我本想直接说明,可又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妥,就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华浩一看我的神色,不高兴了,厉声说道:“老李,我可跟你说好了,这里是太平间,不是歌舞厅,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我允许你进来,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叫别人也跟着进来。我现在就通告你,你如果再随意叫人进来,那你从明天起就不要进来了!”
    我急得连连告饶,嘴里不停地说:“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华浩“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这一次也不行,如果你还想再呆在太平间的话,你让这个曾大夫回去吧!”
    第64章 我这两个苦命的兄弟原来还是情敌!
    我惊叫一声道:“不行啊,这次曾大夫是来帮我的大忙的,我很需要他的帮助!”
    华浩斜了我一眼,似乎面有得色,等我下文,我知道不说不行了,只好一咬牙,说道:“老华啊,我在太平间不就是想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么!我这次请曾大夫来就是为了给潘天高会诊啊!”
    “什么?”华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随即就脱口说道:“乱弹琴,给尸体会什么诊啊?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找个借口也得严谨一点吧!亏你还是医生呢!”
    我急得手脚乱摇,忙道:“老华啊,你别不信,是真地,潘天高的尸体有了变化,我看他身上一定能找出一些什么线索来!”于是我再将我那天在潘天高身上看到的异常情况跟华浩一五一十地讲了。
    华浩听了我的话后,也有点惊骇,过了一会,又对着我连连摇头苦叹:“老李啊,我原本以为你驻在太平间也就是守着潘天高的尸体寄托一下你对商诗的哀思,却没想到你这么上心,看样子你是走火入魔了,我看老李啊,还是打住吧,回到现实中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别对着那些本不属于你的风花雪月、海市蜃楼般的东西发痴发傻了!”
    开弓哪有回头箭,更何况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也不仅仅只是寄托着我对商诗的情思,还承载着我数十年来无不为之倾心劳神的医学理想,甚至还隐约包含着拯世救民的社会理想。哪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所以我听完华浩的话,心里先是一急,面上却正色道:“老华,在医学这件事情上,我想我要比你理智得多,也许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放弃对商诗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实际上,我已经放弃了,因为她那天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虚假的电话号码,表明她根本就不想接受我的好意,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厚脸皮,也有充分的自知之明,在这点上,我想我也比你冷静得多,我不会对她有什么梦幻般的奢望了,我现在全身心的投入都在竭尽所能找出潘天高的死因上面,为了这个目的,我甚至可以付出我终生的精力,这就是一个医生的精神、理想、追求和决心!希望你能理解!”
    我的正义凛然的话自然也将华浩感染了,他喃喃道:“可是会诊也得通过医务处吧,就你们这样会诊行吗?”
    我忙解释道:“我们两个都是主治医师,还没达到医务处组织会诊要求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的那种级别。”
    华浩肃然道:“可是你们这是给尸体会诊,非同寻常,还是得让医务处知道!”
    我苦笑道:“我的华浩领导,我的这种事情要是在医务处备个案,那我还能有机会驻扎在这太平间里吗?当初不也是乞求你一手遮天将我安放在太平间的吗?再说,你知道我请了曾大夫给潘天高会诊,不也就表示医务处知道了吗?”
    我的一连几个反问让华浩哭笑不得,他捶我一下肩头,气恼道:“你这小子,被你害死了,将来我被开除了,你可得养着我!”
    我笑嘻嘻地说:“那当然,只要我有馒头吃,绝对能让你喝稀饭!”
    华浩笑骂一声:“去你的!”
    我嘿嘿乐道:“老华领导,你还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看看潘天高吗?”
    华浩漫不经心看一眼曾勇,突然又冷冷道:“我还有事,不看了,不过我可得告诉你,看在你也怪不容易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说话了,下次你不经过我允许,就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往里边带,被我发现了,你就卷起地铺走人吧!”
    我忙不迭点头哈腰,嬉笑着说:“不敢!不敢!”
    华浩若有似无的目光瞟一眼曾勇,嘴里正经八百地对我说:“记住,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说完,跑到旁边,弯腰将被我掀掉的岳媛那口棺材的盖子拾起,发一声力,就娴熟无比地盖在了棺材的上边,不偏不倚,严丝合缝,可见这个华浩在这个太平间里不知道操练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华浩收拾好岳媛的棺材以后,甩了甩衣袖,拧转身子,不再回头,扬长而去。
    一直未说话的曾勇待华浩远去以后,嘴里愤恨地嘀咕一声:“德性,就你这样的,还追白素素呢!做梦吧!”
    我听曾勇这么说,颇感诧异,道:“你和华浩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成见啊?我看你们两个好象不太对头!”
    曾勇叹息道:“还不是为了女人!得,不说这些了,说起来闹心,那个潘天高在哪里,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
    我一听就知道了,肯定是这个曾勇也在追求白素素,于是和华浩两人沦为情敌。曾勇和白素素都是骨科的,很可能曾勇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优势,所以让华浩感到愤懑,根据刚才的情形来判断,也是这样的基调。这两个苦命兄弟啊,你们就只好去公平竞争了,你们都是我老李的好兄弟,我只好保持中立了,不过,即便我不保持中立想偏向谁,也屁用没有,因为我连意淫白素素的妹妹白晶晶都不能成功,更甭说去影响白晶晶的姐姐白素素了!
    我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对曾勇微微一笑,领着他朝潘天高走去。
    第65章 一不小心和潘天高接了个吻!
    象华浩盖棺材盖子娴熟无比一样,我掀棺材盖子也是娴熟无比,我站位、弹跳、纵身、抓板、攀越、推拿、移形、换位,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把曾勇看得眼都直了,如果不是知道我是他的好兄弟李智,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悬吊在一口大黑棺材外壁上晃荡、折腾,估计要当场晕倒。我在棺沿上坐端正后,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曾勇微微一笑,招手说道:“潘天高就在这里头,上来吧!”
    曾勇才回过神来,嘴里啧啧称奇道:“奇观啊!这种奇观在人间到哪里能去寻觅?今日有幸得此奇观,不虚此行啊!”
    我笑骂道:“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不也是被棺材里这个人逼的嘛!”
    曾勇还在感叹:“以前大学上体育课,看你从来都是笨得象只大屁股板鸭,却哪料到在这太平间里,你身手反而变得这么矫捷了,莫非这太平间还真就是你的天下?”
    太平间就是我的天下?这话倒引出我一点伤感来了,确实,我睡在上边那个繁闹人间里的那个棺材盒子里,是真正感觉到憋屈,要不我也不会如此毅然决然地进驻太平间。而我现在睡在专为万尸开太平的太平间里守望着潘天高的棺材盒子,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已经变得轻松惬意起来,因为我的动作如此轻快,我的身形如此轻巧,我的思维如此轻灵,这就反映出我的心情一定也是相当轻便的。要不是被曾勇无心的话语提醒,我还真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又反而变得不安起来,我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适应不了那个人间,却来适应起这个太平间来,这可如何了得?
    我玩味了一会自己的不安,慢慢将其咀嚼消化掉,然后才对曾勇说:“别磨蹭了,快上来吧,潘天高等不及了!”
    曾勇就学着我的样子,站到地铺上,纵身弹跳,我们做外科大夫的,有时候一台手术一做就是十几个小时,中间不带歇气的,所以体质往往都很好,而曾勇是骨科大夫,经常要给病人抬胳膊抬大腿的,所以体力就更强了,因此他虽然是第一次爬棺材,但有了我的动作示范在先,加上他自身良好的身体素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了上来,稳稳坐在我旁边,气不喘心不跳,面带微笑。我不失时机地嘲笑他道:“莫非你还真就是天生爬棺材的料?”
    曾勇就嬉笑着要来捶打我,我就晃荡着身子躲避,谁知我这一晃荡不打紧,屁股没吃住力,我一个不小心从棺沿上栽倒下去,曾勇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来拉我已经来不及了,结果我硬生生栽倒在潘天高的身上,一嘴就吻在他的脸上,来了个啃狗泥,我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胃里的内容物狂喷而出,连肠子都想吐出来,喷在潘天高的口鼻所在位置,刚吃的晚餐就这么报销了,便宜喂给了这个潘天高。心想,真他妈倒霉,刚才在岳媛的棺材上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一嘴吻在她的香腮上,那该多美好,既不会产生负罪感,又占了美女的便宜,还不美颠了!却他妈东棺不吻西棺吻,吻在潘天高这么肥厚的民脂民膏上边,真是让人全身心都在难受!哎,人倒起霉来连喝水都塞牙,吃饭都不能变成屁,吻人都吻错对象,这就是命啊!我对着曾勇懊恼地嚷道:“你看你,在潘天高头上闹什么闹啊,他生前那么大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让我遭报应了吧!”
    曾勇就在上边挠着头皮,不尴不尬地笑。
    我从潘天高身上爬起来,感觉这口棺材确实宽大,能容纳不少人,就对曾勇说:“本来我不打算下来的,干脆我也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看你会诊吧,你快下来。”我往旁边移了移身子,尽可能给曾勇留够最大的空间。
    曾勇看准位置,飞身跃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旁边的空位上,我伸手扶了一下他,避免他也跌倒在潘天高的身上将我喂给潘天高的东西又吃回来。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身形很稳。
    我们俩对视一笑,然后一起看向潘天高,潘天高脸上从两双眼睛四个眼角流出来的血液还在,不过已经被冰块封住,形成了四条血红的冰凌,就象冰雪天气挂在屋檐上的冰凌那样整整齐齐挂在了潘天高的面庞上,流畅婉转,鲜艳夺目,煞是惊艳,潘天高生前应该只有冷酷,啥时候有过这么冷艳的一面啊?冰寒真是好东西啊,我不禁看痴了。曾勇则在旁边捅捅我说:“你不是说他弓身佝偻着的吗?现在不是躺得好好的吗?”
    第66章 难道有人动过潘天高的尸体?
    曾勇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都忘了去看潘天高的身体了,闻言急忙将关注的重心转移,一看之下不得了,我的乖乖隆滴咚,潘天高的身子果然是直直地躺在棺底里,哪有半点弓背虾米的痕迹?我再使劲揉揉眼睛,看到的丝毫没有改变。我刚才身体都一直没有感觉到棺柜里的冰寒,这冷不丁一下子,就心胆俱寒起来。我心头疑窦重生,浑身开始不自在。
    曾勇疑惑地看向我,道:“你上次是不是看错了啊?”
    我低头回忆了一下,再琢磨了一下,就说:“肯定没有看错,我在想,我刚才不小心摔下去的时候,是不是正好把他弯曲的身子压直了,有没有这种可能?”
    曾勇想了想说:“倒也有这种可能,那待我给他检查一下吧,看他的脊柱有没有问题。”
    曾勇说干就干,立刻动手在潘天高的脊梁骨上指指戳戳、拿捏把掐起来,折腾了大概一刻钟功夫,曾勇才停了下来,抬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坚定地说道:“没有任何问题!”
    听闻此言,我放下心来,当然,我不是为潘天高的脊梁骨没有问题而庆幸,反正他已经是一具死尸,脊梁骨有没有问题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庆幸的是,我就是希望得到一个潘天高的弓身佝偻不是一般的病理外伤导致的答案,这样,就可以为我的有关潘天高的弓身佝偻是由于脊梁骨失血变性逐渐变形导致的理论提供佐证,如此,我就能够更加信心十足地去寻找人体新的血液循环器官,逐渐揭开潘天高身体里的血液神秘消失之迷,冲击诺贝尔生理医学奖,最终猎取商诗大美人的欢心。
    我这头正在心里美孜孜地想,曾勇却又补充发言了:“当然,我说的是解剖结构上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在化学成分上是不是不同于一般人类,我就没有发言权了,我只能做推测,这样的黑心大老板,身体成分应该不是一般的人体材料做成的。”
    这话就更加在为我刚才的结论做帮衬了,我心底一乐,嘴里便欢喜地说道:“是啊,如此说来,我基本上就可以判断,他的弓腰哈背是由于脊梁骨失血变性,骨关节和韧带逐渐萎缩松弛,致使脊椎骨错位,脊柱变形引起的了,这倒正可以印证为什么他眼睛里流出血以后身形就弯曲这一现象了!”
    哪料曾勇却立即反驳道:“不对,如果他的身形弯曲确实是因为脊柱结构萎缩变性导致的,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象现在这样直直地躺着。”
    我不以为然道:“我刚才不是掉下来压住他了嘛,是我把他压直的啊!”
    曾勇一脸科学态度,对我的无知立刻予以无情鞭笞:“你以为脊柱是根面条啊,你想压成什么形状就压成什么形状?如果他的脊柱早已变形,而又是你这么笨重的身体将他压直,那么他的脊柱肯定就分崩离析了,怎么可能一点解剖结构都没破坏呢?”
    我这一听,才恍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心里大骇,急道:“那你能做什么解释呢?”
    曾勇凝神思考了一会,蹙了蹙眉头说:“要么就是你上次看花眼了,他的身子其实没有弯曲,要么就是有人动过他的身体!”
    我不由自主脱口惊呼道:“有人动过他的身体?”
    曾勇冷静道:“是的,如果他的脊柱原本正常,只是被人动过才形成弯曲,是一种健康的生理弯曲,那你压在他身上,正好使他再恢复原形,而没有遭受损伤,是完全可能的。”
    我心里早已被惊疑和惊悸团团困住,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有人动过他的身体?”
    这个曾勇真是吓死人不偿命,还在推波助澜,又说:“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你压直的,而是又有人来动过他,将他弯曲的身子又摆平了!”
    第67章 和曾勇在太平间吟尸作对
    我心里虽然大怖,但想了想,曾勇的话又不无道理。不过我可宁愿相信是我自己将他压弯的,我实在承受不起这一段时间以来一浪接一浪的奇异事件和心理冲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迷团在我面前解开呢,我可不想再增加新的迷团了!
    我还有点不死心,想减轻整个事件的惊怖程度,就对曾勇说:“有没有可能是你检查有误,他脊柱上有问题你没查出来?”
    曾勇白眼一翻,恼道:“你这不是对我个人的攻击,你这是对我们医院声名赫赫的骨科的挑战,你知道吗?我在门诊检查病人,没有超过两分钟的,我给这个病人检查了将近一刻钟,你知道吗?”
    我苦笑道:“好了,我的曾大医生,你声名赫赫,你尽职尽责,我的话就是在制造语言污染,总行了吧!”
    曾勇不依不饶:“德性,瞧你这态度,一点都不诚恳,比这个潘天高还要龌龊!”
    我不禁一乐,竟然忘记了刚才已经被自己渲染起来的恐怖气息,爽朗笑道:“好了,好了,那我们就出去吧,别呆在这个龌龊的地方了。”
    于是我们俩相继翻身爬了出来。到了地面站定后,我们俩同时甩了甩胳膊,拍了拍身子,就象身上真地沾满了龌龊一样。
    曾勇望我一眼,说:“那我就走了!”
    一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曾勇提出要走,我还真有点害怕了,于是很想让曾勇留下来陪我,眼睛滴溜溜一转,结果听到肚子里边也咕噜噜地一响,才知道刚才将晚餐吃的东西喂给潘天高吃了,自己饥肠辘辘了,我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说:“老曾,你不觉得在太平间里相聚很有“尸意”吗?回家睡那么小的房间有什么意思,这太平间多宽敞,干脆,今晚你也别走了,我去买点酒菜瓜果来,我们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尸体朋友们一起,对着潘天高的尸体吟“尸”作对,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尸人,感谢潘天高这个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尸人”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尸意”使我们今生有机会相聚在太平间!”
    曾勇听我说完,开怀大笑,我知道曾勇是个豪爽的北方汉子,酷爱喝酒,豪侠仗义,雷厉风行,而且我又给他渲染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喝酒环境和喝酒理由,我知道他不可能不陷入我的圈套。果然,曾勇笑完以后,拍手叫道:“甚妙,甚妙,快去买来,今晚我不对着潘天高大饮三斤,吟尸千首,难消我心头酣畅淋漓之快感!”
    我考虑到明天我们两位大医生还要上班,所以我并没有如曾勇言买那么多白酒,万一心情大畅、把持不住,喝酒过度、醉死尸场,成了两个名副其实的“尸”人,就有点划不来了。曾勇看到我买回来的酒不够他的豪量,很是不爽,我就安慰他道:“酒不在多,助兴就行,尸不在多,有潘天高就灵,喝酒不是目的,酒只是助兴之物,咱们今晚的主要目的是吟尸,而且主要是吟潘天高之尸,我们能有如此机会伴守在潘天高的尸身旁边,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啊,我们只能浅斟低酌,保持清醒头脑,冷静地审视着潘尸身吟诗作乐,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
    那一晚,我从意淫白晶晶的活体被病室的惨叫打断开始讲这个离奇事件一直讲到当晚饮酒意淫潘天高的尸体解恨为止,整整一晚,曾勇听得时而叹息,时而惊叫,时而愤慨,时而沉思,尤其讲到我被商诗无情地抛弃,痛苦不堪的时候,曾勇更是拍棺材板而起,红着面孔,喷着酒气,怒吼道:“他娘的,为什么他娘的美女就总是喜欢象潘天高这样的吸血鬼,他是有钱,可是他娘的享用着他从老百姓那里吸取来的血汗钱,难道就那么心安理得,就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吗?”曾勇的呼号一瞬间撞击了我的心,一股心酸难以自持地涌上心头,我的眼睛也就跟着湿润了。
    是吗?我的商诗爱人,你是这样的人吗?你在享用着潘天高从老百姓那里吸取来的大堆大堆血汗钱的时候,你感到过惭愧吗?当我今晚在这个太平间里再次为你而痛哭流涕的时候,你的心跳和呼吸还是那样的平静吗?
    一大早,我和曾勇就走出了太平间,在太平间的小树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将身上所有的酒气和尸气都还给了这片通往太平盛世的阴森林径,一转身毅然走上那些赶赴外边那个纷扰尘世的阳关大道,回了各自病房。
    我到办公室将白大褂换上,打算去巡视一圈我的病人,我刚一出门,就看到胡大夫惺忪着睡眼从护士站那边的廊道走过来,看他那全身倦怠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肯定值夜班。胡大夫眯缝着的双眼里扫射出的视线探照到我之后,他眼睛突然猛地睁开,好象一下子就来了精气神,甩开大步就朝我跑了过来,我还正在讶异当中,就被他一把拽住胳膊,又给拽回了办公室。
    我不解地看着他,戏谑道:“老胡,只是一夜没和老婆过生活,就火烧火燎了?”
    胡大夫笑骂一句“去你的小李子”,然后才正色道:“跟你说正经的,昨天深夜又碰到怪事了。”
    第68章 可怜的病人又开始浑身冒血
    我看他严肃的面容后隐约藏着一丝惧色,心里顿时一紧,忙催问道:“快说!”
    胡大夫下意识地左右瞧了瞧,然后压低嗓音说:“就是咱俩把他抬到关兴床上的那个病人,昨天晚上又出血了,就象小王征大夫说的那样,真地就是象泉眼一样汩汩而出,而且不止是腹部了,背部,胸部,面皮,鼻孔,耳洞,眼隙,口腔,肚脐眼,到处都在冒血,真正是七窍流血,王征把我叫过去的时候,我一开始都看傻了,我行医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以这样的方式失血的病人,就好象全身哪个细胞都在冒血一样,这样的出血方式表明绝对不可能是哪个脏器破裂出血,所以我立刻排除了做急诊手术探查出血部位的想法,而是首先想到了血友病,血友病患者不小心遭受碰撞,引发全身大出血是有可能的,于是我让夜班护士拿了个杯子在他身上接了杯血,分别送去检验科测凝血因子活性和血色素水平,结果你猜回报的结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