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自认双商都不低，可却从来没经历过眼前的状况，原本是自己主动出击，转眼间就被对方反为主。同样一个问题，换作从对方嘴中提出，犀利程度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单从气势这一点，林然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落于下峰了。
    一时间，林然只是沉默着，简简单单一个问题，不知如何作答
    “看林小姐的反应，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言而喻。”江雨语气肯定的说。
    对方既已看穿，林然索性也不再遮掩，大方承认：“对，我还喜欢文州。”
    “听说你们已经分手两年了，不知道这两年的时间里，林小姐有交过男朋友吗？”江雨说话的语调被刻意拉的平平，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然不知道江雨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正有些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回答时，却又听得江雨开口说道。
    “从路口那家便利店到这里，来回路程最多12分钟，不过你了解文州的，他不会给我们留太多时间单独交流。”江雨唇边挂上了点意味不明的笑，‘单独’两个字被着重发音，随后停了停再度开口：“所以，林小姐最好还是干脆一点回答问题，不要吞吞吐吐的浪费宝贵时间。”
    林然不悦的皱眉，江雨咄咄逼人的口气让人反感，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有过。”
    “都不如文州？”江雨说。
    “对。”林然回答。
    “所以林小姐后悔了？”江雨问。
    “是。”林然不否认。
    “可惜晚了。”江雨笑着摇摇头。
    “不见得。”林然反驳，微抬下巴，昂起头，挺直的背部都在彰显着她本人对江雨这句话有多么不满。
    “呵呵。”江雨只是笑了两声。
    这笑声听在耳里，被无限放大成了嘲讽的意味，让林然不自觉地声调高了几个度：“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江雨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笑着摇摇头。然而她的摇头并不是针对林然提出的问题做回答，只是在几句话间，她对林然是个什么段位，就已然是心中有数了，不觉有些失望又有些怜悯罢了。
    失望的是，林然只是个人生顺遂，没有遭受过生活刁难的幸运姑娘。大概完全没有与人相争的经验，却妄图凭借几句故弄玄虚的问话压倒自己，夺回喻文州。这让江雨提起的高昂斗志，瞬间便被扑灭，只余一股青烟，徐徐升起。
    怜悯的是，连江雨都能看得出今晚的喻文州的刻意疏远，相识多年的林然难道就看不出？她相信林然都是知道的，只是执拗的不愿承认而已。被喻文州这样的男人宠过的女孩，大概都会不自觉的带着些幼稚的公主梦，拿着强撑起来的骄傲自信不肯认输同自己对抗，这真是毫无意义。
    看到江雨的态度，林然扬起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你跟文州只认识了四个月，而我跟他认识了20年，你能比得上吗？”
    江雨皱眉，她从未否认过，林然在喻文州过去人生中的位置与价值，那是谁都无法抹去的存在。可是过去的，总归是过去的，就像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流失，同样也没有人能阻挡变成过去的进程，显然林然并不清楚这点。
    严密注视着江雨面部表情的林然，终于在那张没有情绪起伏的脸上看到隆起的眉头，这正是她一直想要看到的！这一刻，林然的内心雀跃欣喜着，有作用，这句话对她有作用！
    “林小姐，文州的生命可不止二十年，而你对于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你还想跟他的未来有所牵扯，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朋友会是你们未来关系的最好定位。”江雨说。
    “很抱歉，这个建议我不准备接受！文州的未来只会属于我！”林然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决绝，她还没有放弃。
    江雨不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是因为费心费力还不一定能讨得到好处，但此时她无比希望面前的林然能变得聪明些。这样无关痛痒的对话，真的是让她提不起一丝兴致，果然电视里那些泡沫肥皂剧里作天作地的女二，都是被编剧刻意加强，给了buff的啊！
    “之前我有问过林小姐，在文州之后有交过男朋友，但却觉得不如他是吧？”江雨短暂停顿，没有要等林然反应的意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两年前想分手的是你，分手以后男朋友不如意，惊觉还是前任好，于是时隔两年后想复合！林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私啊。不过自私也就罢了，毕竟作为普通人的我们都或多或少会有自私的时候。可是在知道前男友已经有女朋友后，还要穷追不舍，甚至是在他现女友面前宣誓主权，这种行为出现在一个思想意识健全、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士身上，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林小姐，我很好奇，现在的你还有没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了？”
    江雨延续了之前的冷淡态度，慢条斯理吐出的一句句话，像是一根根利刺精准无误扎在林然心上。让她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色，硬生生的又白了几个度，柔和的脸部线条被崩的紧紧的。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已经被刺的满目疮痍的自尊心，又被狠狠的踏上了几脚，气焰全无。她想反驳江雨，她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微微抖着的嘴唇却怎么也张不开，那些都是事实啊
    “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跟我在一起的，你永远也取代不了。”
    林然说出这话时，显露出的表情有些扭曲，像是溺水时最后一刻的垂死挣扎沉入水底前，拉一个人作陪，这样的恶毒念头一闪而过。
    今天，在喻文州一次次的忽略与疏离中，林然早已清晰的认识到，追回喻文州是绝无可能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试、去争、去抢，结果被江雨嘲讽至此，体无完肤，真是狼狈啊！
    江雨看着林然的面孔，不禁咋舌道，原来生气是真的会让人变丑，颜值再高也补救不了啊。
    她不是个特别善良的人，所以她不会去怜惜弱者，尤其是这种自己找上门来挑衅的，更是不会心慈手软。前面铺垫的那些，多数是在顾念她同喻文州往日的情分，不想把话说得太开。奈何这姑娘远不如喻文州通透，非要撞破了南墙才肯认清现实。
    “如此说来，我还真该谢谢你。”江雨突然笑了。
    “谢我？”林然目光稍稍呆滞的看她。
    “谢你牺牲了自己所有的第一次，调教出这样一个完美的男朋友给我。”江雨话中的讽刺再明显不过了。言语攻击，给人心里添堵，这技能虽然没有点满，但是应付林然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林然在桌下紧握的拳，在听到这句讽刺后，无力的摊开来，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状红印。
    她认为所有女人都会心怀芥蒂的事，江雨似乎都不在意，无懈可击的态度让她全线溃败了。她追不回喻文州，也敌不过江雨，今天真是彻头彻尾失败的一天啊。
    两人不再说话，相互沉默着，林然有一点想错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江雨实实在在的听进了心里。她用最无所谓的姿态强势回应了这句话，就像她从前面对的种种恶意攻击一样，一丝丝的动摇都会让对手享受到得逞的快意。
    所有的第一次吗？江雨小口抿着杯中剩余不多的白开水，后槽牙紧紧咬合着相互挤压摩擦，这样算起来，自己有点亏啊想到这里，江雨也免不了有些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