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就这样,在说了这些话后,唐枫便登上了马车,和吕岸、阿毅以及百十骑原来在宁远时就对他很是佩服的将士一道和那陈伟一起往北京而去,而那些个骁虎骑则在他的一再坚持下留在了辽东,因为他知道辽东的孙承宗和袁崇焕比自己更需要他们,而且那百多骑的骑兵虽然比不得骁虎骑精锐,可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有他们在身边就足够保护自己了。
第215章 帮手
吕岸骑在马上,跟在那辆很是宽敞的车轿的旁边,看着那辆车,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因为唐枫在上路之后不久就主动地登上了这辆马车,和那个叫陈伟的阉党官员攀谈了起来。“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我记得前些时日他曾承认过要与阉党一争的,可现在却又如此的巴结阉党中人,他是想借着亲近的工夫与人虚与委蛇呢,还是另有打算呢?”心里琢磨着这一些,吕岸的神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和唐枫完全连在了一起。
此时的车厢之中的唐枫可没有他这么紧张的心情,他正笑容满面地和面前的陈伟一起撞着杯,小口地喝着已经烫得温热的美酒。虽然此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东北的倒春寒的威力还是惊人,也只有在这个生着碳炉,铺着兽皮的车厢里才能感觉到一点春天的感觉。
“咕噜~”在咽下了一口酒后,唐枫才道:“好酒,我已经很酒没有喝过这样好的酒了。”在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是绕口令一般的话后,他又给陈伟倒上了一杯酒。
陈伟有些欣喜地谢过之后道:“不知唐大人回京之后有什么打算?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虽然下官比不得大人得九千岁的信任,但是在京中倒也有些浮财。”
唐枫知道这个家伙是想拉拢自己了,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所以忙笑道:“那就多谢陈大人了。说句实话,我一直身在京外,在军中又无法做什么手脚,所以这生活向来很是拮据,到了如今都身无长物,这次回了京后就要仰仗大人了。”
“唐大人何出此言,只要你得了九千岁的信任,我想不出一个月,你就不必为那银钱犯愁了。”说着陈伟就有些神秘地一笑。唐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心照不宣地一笑,他知道自己想要和眼前这个人有所交集,甚至与他的关系近一步得到加深,就得学着和他们一样,也只有这样,自己在阉党中才不会太过扎眼。
两人因为有着通财的话题,无形中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陈伟也有些放松了下来,频频地朝唐枫敬酒。在又喝了两杯之后,唐枫才道:“不知陈大人的台甫怎么称呼,是哪里人氏,你我一见如故,要是再以大人相称就太也生分了。”
或许是受酒精的影响,又或是以为唐枫与自己是一样的人,陈伟轻松地道:“得蒙唐大人见问,下官草字伯岂,乃是苏州人氏。”
“这么说来我与你也算是半个乡亲了,我乃是浙江山阴人氏,江浙二省比邻而居,你我倒也算是有缘了。”唐枫忙笑道。虽然他的这个说法很是牵强,但是对陈伟来说能攀上唐枫这个现在九千岁面前的红人是求之不得的,山阴立刻就点头称是。这样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而当陈伟说起自己在南直隶做过几年官后,唐枫更是将自己在歙县做过县令的事情拿了出来,硬是指出两人很是有缘,就差和他成八拜之交了。
这么天南海北地聊着,直到了一个驿站后,两人才分了开来,但经这一路的交谈,唐枫已经给陈伟发出了一个信号,自己其实是与他一样的人。这样等到了京城之后,有他从中的牵线,自己就能在阉党中扎下根来了。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势力,在朝中能稳下来之后再想法子对付魏阉一党也不迟。
晚上,唐枫躺在床上细想着白天车上的情形,想着自己的言语可有什么破绽,突然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我怎么这么笨,想找的帮手其实就在我的身份当中啊。我是浙江山阴人氏,山阴不就是后世的绍兴吗?绍兴最出名的就是师爷了,师爷对一些朝中的纷争比我总要看得通透一些的,我若能回家乡找一些自己的老乡帮忙的话,或许就能与阉党一争高下了。”想到这里,唐枫心头就是一阵欣喜。
但是在喜悦之后,却又有了一点顾虑:“这些师爷惯会见风驶舵,我这做的可是与整个朝廷为敌的事情,若是这些人不肯帮我反而向人告了密的话,我恐怕就有难了。不行,我即便需要帮手,也不能如此轻率地找一些不知根底的人帮忙。师爷还是不可靠的,除非是我知根知底很是熟悉的人,否则不能依靠他们……”想到这里,唐枫的心里再是一动,想到了一个人:“若说师爷的话,我还真的认识一个,那就是歙县的田师爷。他为人虽然有些贪财,但是在大事大非上还是把得住的,不然当日也不会为我办事了。而且在当日锦衣卫的人来找我的时候,他也曾不避嫌地指点过我,是个有良知的人,我若是能将他招到自己的手下来,对我来说倒是一个臂助。不过我怎么将他招到自己麾下呢?”一旦有了合适的帮手人选,唐枫便决定试上一试了,不过那也要等到他到了京城,站稳了脚跟再说。
既然自己能从以前认识的人中寻找到帮手,唐枫索性就静下心里仔细地回忆还有什么人是自己所认识的,在想了半天之后,他却只记起了一个同年的徐沧。不过这个家伙当年就是替东林党做事的,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翰林院了,而且即便他还在京城,以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书生意气,恐怕也不是唐枫所想找的帮手人选,何况他因为汪文言一事对自己是心存芥蒂的,究竟会不会相信自己也在两可之间。虽然如此,但唐枫也不想把这个有限的人选彻底地放弃,打算到了京城之后再去找他看看,若真能成为自己的同盟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这样,在不断地回忆中,唐枫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到了第二人吕岸在外招呼他才醒来。在伺候唐枫梳洗的时候,吕岸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大人,你可是改变了以前的想法,眼见魏阉的势力坐大而想投靠他们了?”
唐枫刚刚将擦脸布蒙在面上,闻言为之一顿,他居然忘了眼前就有一个原来也算是阉党中人的锦衣卫,这或许就是灯下黑的缘故了。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若没有和大人前去蒙古草原和金国,经历了这些波折的话,卑职恐怕还会有这样的猜疑,但是现在看大人的模样,应该是另有安排了。”见唐枫沉吟了下来,吕岸又走近一步道:“其实卑职当年也对这些祸国殃民的阉党深恶痛绝的,不过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只得做一些违心的事情,现在大人若是真的有心与那阉党为敌的话,还请算上卑职。卑职旁的本事没有,但是自认一身武艺还是足以保护大人你不受那些人的伤害的。”
唐枫仔细地端详了吕岸半晌后,才道:“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是出于真心的,不过眼下我们却不能将这想法表露出来,如今阉党势大,非你我所能抗衡。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地与他们打成一片,从中找出他们的破绽,就如在金国时一样,到时候就能借力打力了。”
吕岸点头道:“这个卑职省得,不过大人却也太过于担心了,其实就我所知,这阉党的势力虽然大,却也不是全无破绽。”
唐枫闻言一呆,想不到吕岸还能看出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便来了兴趣,说道:“哦?你且说来听听,看来你在阉党中的时日,比我要长得多,对他们的破绽也知道得清楚一些。”
“这倒和卑职在阉党中的时间长短不无关系,而是因为卑职是锦衣卫的人。”吕岸说道,“他魏忠贤现在能有如此的势力,靠的是皇上的信任、朝中一些官员的攀附,以及手中握着厂卫的监察大权。不过这些力量并不是相互能够并存的,就比如卑职所在的锦衣卫和东厂就向来势成水火,现在之所以能通力合作,还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以及那魏忠贤的势力太大的缘故。其实在魏忠贤真正掌权之前,我锦衣卫是与他有嫌隙的,大人应该知道汪文言在天启初年时进了诏狱却安然无恙的事情吧,那就是因为那时的指挥使骆大人的关照。不过后来他却被魏忠贤所害,而后那田尔耕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这职,我们才成了他阉党的爪牙。
“其实在我们锦衣卫的兄弟中,就有不少是看不惯我们要屈居东厂的那些阉货之下的,不过和卑职一样,他们在现实面前还是不得不低头。所以大人若是想要找到破绽的话,锦衣卫就是一处不错的所在了。”
唐枫细细想来,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方法,若是能够争取到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的帮助的话,对付阉党的把握就大了许多了。他笑着一拍吕岸的肩膀道:“你的提议很好,我会记在心里的,不过现在这一切还要一步步来。你放心吧,我此次回京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将为祸天下的阉党铲除的!”
倘若是在宁远战和金国一行之前,吕岸是不会信唐枫的这番话的,但是现在,因为有着这两个奇迹,他对唐枫已经有种盲目的信任了,他相信只要唐枫想办的事情,他就一定能将它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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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再进京
在悠哉游哉地赶了几日路之后,唐枫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城的近郊,此时已经是三月的下旬,在这春光明媚的下晌午里,郊外踏青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使得唐枫这一行有着军士护持的人马特别的醒目。在这一路上,因为唐枫的刻意交好,以及陈伟本就有心巴结这个新近得魏忠贤看重的人,所以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就算还没到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的程度,却也已经算是有了一定的交情。
这正是唐枫希望出现的情况,这样自己在阉党中的第一个朋友是找到了,之前自己虽然也与阉党中人有过交集,甚至还帮着他们对付过汪文言等人,但那时他的心里还是有着善恶之分,与他们的交往总是隔着一层无形的障碍,但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打算之后,他就必须放下心中的成见,努力和这些人交好了。好在唐枫并不是从小就受孔孟之学,为人极其方正的读书人,所以在思想上的这个转变也不觉多少别扭。
在验明了进城文谍,到了城中,将那些个一路上保护他们安全的军士都打发离开之后,陈伟便笑道:“逸之,这一路南还你也累了,而你的亲人也必在家中等着你回去,所以为兄就不设什么酒宴为你接风了。待到明日去见了九千岁,和到有司衙门报了备后,我在设下补上,这就告辞了!”说着一拱手就要和唐枫道别。
唐枫心里也急着回家去和柳慧相见,两人自从成亲之后一个月就没有再碰过面,他对妻子的想念远远大于其他人,但是唐枫的理智却告诉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忙一把拉住了陈伟道:“陈兄慢走,以我之见我们还是先去见见九千岁,向他老人家说上一声再各自回家也不迟。毕竟你是奉他之命去辽东接的我,我们到了总得有个交代吧。而且我还有一件要事须即刻向九千岁禀报!”
“哦?”陈伟有些古怪地看了唐枫一眼,不知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么急着见九千岁,不过或许此事是他在辽东得到的什么消息,或是一件大功劳,要是自己与他一道去了或许能占上一些光,在趋利之心的推动下,他也不觉得有多劳累,同时心里另一层顾忌也放到了一边,说道:“既然逸之你要去见九千岁,愚兄自当奉陪。那我们这就去九千岁的府上禀报吧!”
两人只带了吕岸等几人,便朝魏忠贤的府邸而去,不一会工夫就到了目的地。虽然魏忠贤如今的身份没有大变,但是在朝中的势力与唐枫出京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所以他的府邸也水涨船高地得到了修缮。它的周围许多原来也是达官显贵的宅院已经都划进了魏府的围墙之中,那府门比之前也扩大了好几倍,上面雕着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愈加显现出此地的威严。而门口耸立的两只巨大的汉白玉的狮子,足有三丈许高,这都够得上一座相当规模的行宫的架势,单从这住宅来看就能看出它的主人是如何的飞扬跋扈,权倾一时了。
唐枫在刚开始的震惊于这魏府的改变后,很快就在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魏忠贤既然如此不知收敛,那自己已经想要对付他时的证据那是一抓一大把,对自己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在他暗中盘算着此事时,陈伟已经到了门前在递上一张银票,又对那两名家奴说了几句后才走了回来。见已经离得远了,他才小声对唐枫道:“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九千岁门前更是了不得,想要他们通传一声都要花上数十两的银子,所以若不是有什么公事的话,我这样的小角色是不敢轻易上九千岁的门的。”
唐枫这才知道陈伟适才为什么会流露出古怪的神情来,原来是心疼自己的荷包。他忙歉然一笑道:“这倒是我有些孟浪了,倒叫陈兄破费。只是现在小弟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两,所以……”
“你我乃是好友,好友就该要有通财之义,区区数十两银子你不必放在心上。”陈伟此时正在交好唐枫,当然乐得大方,便一挥手说道,然后他又小声道:“不过我却还是要提醒逸之你一声,今后若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或是九千岁着人来叫的话,你也还是不要登门的比较好。虽然数十两银子不是太大的一笔数目,但是老给也不是个事不是?”
唐枫从他的话里已经听出了一些个不满,心中暗喜。看来魏忠贤也不是深得他的那些爪牙的拥戴的,既然陈伟做此想法,其他人当然也会有不少是这样想的。看来自己又找到了对方的一点破绽了,虽然都很是细微,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总会让自己将这些破绽越挖越大的。
在等了有好一阵后,那门里才出来了一个穿着绸缎的奴仆衣服的人请了他们进去,当然吕岸等人是没有资格登堂入室的,只能在门房处候着。在跟着那人走过了一些足够作为一户大富人家宅院大小的前进之后,他们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座气势不凡的殿宇,那人一指说道:“九千岁会在那里接见你们的,你们就在那等着吧。”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就自顾离开了。
唐枫看了一眼陈伟,见他已经向那里走去,自己才跟了上去。在其中等了半晌也不见魏忠贤来见自己二人,唐枫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室内的陈设来。除了那墙壁和梁柱上气派不凡的装饰之外,这里最引他注目的就是几个架子上所摆的古董了。虽然唐枫没有鉴赏古玩的本事,但既然是在魏忠贤府上之物,自然不会是什么赝品了,如果自己能拿了一件回到现代的话,或许这一生就吃穿不愁了。
正当唐枫没有志气地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公鸭嗓就传了进来:“九千岁到!”陈伟一听,忙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到了门口处相迎,唐枫自然也亦步亦趋地随在了他的身后。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肥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他穿着一领朱红色的锦袍,上面绣着四爪的巨蟒,显然那是由天启皇帝所赐之物了。在看到两人在门口迎着自己,魏忠贤也不当回事,在微一点头后就说道:“都进来坐下说话吧。唐枫哪,咱家果然是没有看错了你,这才去辽东不过两年,你已经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不枉咱家推举你一场。”说话间他已经坐上了最高处的一张宽大的椅子上。
这张椅子和魏忠贤那越见肥胖的身子倒正好相般配,唐枫见了心下暗笑,但是口中却恭敬地道:“这都是皇上和九千岁的洪福,下官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不敢说什么功劳。”虽然这话是唐枫早想好的说辞,但真要从口里说出来却还是有些难度的,他的脸皮还没有那么的厚,能够做到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不改色。不过好在他的面皮早在辽东时就被日头晒得黑里发红,所以倒不虞被人看出来。
魏忠贤显然对唐枫的这样回答很是满意,就笑了起来,笑完后才道:“话虽然这么说,你还是功不可没的,咱家对有功之人是不会亏待的,所以便请皇上升你做了这京营的指挥佥事,还望你莫要辜负了朝廷的信任哪。”
“是,下官一定铭记朝廷和九千岁对我的栽培,必当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唐枫忙应了一声道。
“嗯,你能在一进京就想着来见咱家,足可见你心里是有咱家的,很好。现在咱家也没有什么要吩咐你的,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在家休息几日后便去京营报备吧。”魏忠贤笑眯眯地说道。
这让一边的陈伟对唐枫产生了佩服之情:虽然他只是一个进官场不到三年的新人,但显然已经深明官场中的一些潜规则了,今天这么快就来向九千岁复命果然让他大为满意,那我自己也能沾着一点光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原来因为看唐枫年轻而有的最后一点倨傲之心也不敢有了,只想着自己今后怎么与他打好关系,看样子这人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呆了一呆之后,唐枫猛地上前跪了下来道:“九千岁,下官此来除了来向九千岁问安之外,更要紧的却是来向九千岁你认错的,还请九千岁重重地责罚于我!”虽然这也是唐枫在一路上想好的说辞和行为,但是如此犯贱的话语和行动做出来,唐枫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他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能早日除去这个祸患,自己就要得到他的完全信任,而这么做就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所以必须忍着心里的别扭而把戏做足。在安慰了自己一下之后,唐枫就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演员,这样才稍稍安心了些。
魏忠贤显然没想到唐枫会来这么一手,在愣怔了好一会后才问道:“你有什么事需要向咱家认错啊?”
第217章 回家
在来京城的一路之上,唐枫除了与陈伟攀交之外,也在心里琢磨着如何能够得到魏忠贤的信任,这一想就让他记起了之前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守宁远时自己曾借助信王朱由检的手向皇帝直接上了奏疏,告了高第一状,而这个高第却是阉党派去辽东的人。
当时的唐枫只求能让朝廷将粮草运来宁远以解危难,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过会得罪阉党的人,可现在想来就不一样了。或许现在魏忠贤不会立时就对自己发难,但是有这么一个芥蒂在那,自己就很难完全取得他的信任,那对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是相违背的。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唐枫索性就决定说破它,只要魏忠贤接受了自己的解释,那这件事就能做个了断,魏忠贤也不会再因此事而对自己心存疑虑了。
所以在今天一见了魏忠贤,唐枫就立刻就将此事说了出来:“九千岁,下官当日也是为势所迫,才不得以向朝廷告的高第,不敢请九千岁原谅!”
魏忠贤对这件事倒是不太记得了,他现在实在可以说是日理万机,怎么会将几月前的事情还记挂在心呢?何况之后的高第也被他给革了职,完全没了用处,他就更不会将这当回事了。不过现在一听唐枫提起这事,他才猛地想起确有此事,当时自己还对这个唐枫产生过怀疑,现在既然他肯当面认错,自己倒是可以听听他的理由,所以魏忠贤在呆了一下后便道:“你不提此事咱家都给忘了。不过唐枫哪,你这事做的的确让咱家和其他大人很是不满哪,你就算有事向朝廷说也应该向内阁或是咱家禀报,怎可让人私下里去见信王呢?”
唐枫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魏忠贤虽然刚才没有提起此事,但在他的心里对此事还是留着一个疙瘩的,所以他忙将自己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回九千岁的话,当时下官也实在是没了办法了,才做出这等事来。当时城中缺粮,而那高第却不肯将粮草运送而来,我若循正途向朝廷求粮必是绕不过他高第的,所以只有用锦衣卫了。当时下官也曾想过向九千岁求助,但是后来有人劝说道这个高第乃是九千岁举荐的人,而且官位也在下官之上,只怕到时他会狡辩,而宁远城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不得以下,下官才想到了向信王求助。我与他曾在京城有过数面之缘,想来他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总能替我想些法子,所以我才会让自己的人去向他求助的。
“不过下官当时也没有存心要将此时隐瞒九千岁,毕竟我是通过锦衣卫的人传递的消息,所以我想九千岁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此事。其实下官是有些私心的,若是九千岁您在知道此事后肯帮着我说话,这信王的一步就不必走了,若是九千岁碍于对高第的情面而无法向皇上进言的话,那下官就只能靠信王了。下官此行使得九千岁事后被皇上责怪,在我知道后很是惶恐,一直都想向九千岁请罪,所以今日一到京城就来见九千岁了。”
魏忠贤听了他的这一番说辞之后,原来心里的一点疑虑和芥蒂也消除了,的确如这个唐枫所说的一般,如果自己真的接到了他求助的书信的话,也未必肯为他说话的,到那时宁远势必守不住,甚至整个辽东都会陷于敌手。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也是很不错的,所以在让唐枫起身之后,他微笑道:“这次的事情既是有这么一个原因的,那咱家也就不会在怪你了。不过下不为例,咱家如今对你可是很信任的,希望你今后也能忠于咱家,莫要让咱家失望!”
“这个当然了,九千岁能让下官重回京城,便是下官的恩人,下官必当尽心竭力为九千岁办事!”唐枫立刻表态道。这么快的应承,让魏忠贤觉得很是满意:“好了,你一路来京城也辛苦了,就回家去休息几日吧,只要你肯为咱家办事,高官厚禄是少不了你的。”
当唐枫和陈伟一道走出魏府后,陈伟很是敬佩地看向了唐枫,道:“唐大人果然是好手段哪,九千岁的想法都让你给猜到了,今天九千岁对你很是满意,看来不久之后,大人就又能升官了,到时可别望了提携提携下官我啊。”现在他已经看出了唐枫的不一般,所以在称呼上又变回了很客气的大人什么的了。
唐枫心里正觉得有些不是味呢,闻言只能笑道:“陈兄你言重,你我已是朋友,只要小弟我力所能及的,当然不会推辞了。不过若今后有事要找你帮忙,陈兄也莫要推辞。”
“一定,一定!”陈伟得了唐枫的口头承诺后满心欢喜,立刻鸡啄米似地点头道。现在他已经觉得刚才所付的那数十两银子实在是远超所值了。因为他发现唐枫的前途一片光明,所以就好人做到底,用自己的马车将他送到了府上,这才离开。
当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宅院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唐枫的心不由自主地激烈跳动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柳慧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想到这里,唐枫不再耽搁,立刻大步走到了门前。那名你哦按过六旬的门房还是他住在此处时所找来的,所以在仔细打量了一下唐枫后,立刻欢喜地叫了起来:“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啦!”
立时,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后院,当唐枫走过中堂的时候,便看到在一名侍女的跟随下,柳慧急急地迎了出来。看到柳慧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唐枫就呆住了,然后就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只见她穿的是一件湖水绿的长裙,看上去比以前是消瘦了一些,不过却更有了一股女人味,在见到自己之后,柳慧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泪水也在眼眶里打着转,显然如果不是这里还有那么些仆从的话,她说不定就会流泪了。
唐枫在端详了她半晌之后,才几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慧儿,苦了你了,我直到这时候才回来,真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相公,这里都是人啊!”柳慧一被他搂进怀里,脸腾地就红了,浑身也很不自在。不过对这个熟悉的怀抱,她却又有些不肯离开,只得用细到只有两人的声音轻声说道。
唐枫毕竟有着一些现代人的做派,所以对表达自己的感情很是直接,此时听到柳慧的话后,才想到这里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虽然这些人也算是自己人,不过对柳慧来说还是很害羞的。他嘿嘿一笑,朝那些呆在一边看着他们两夫妻拥抱而不知如何是好的家仆说道:“你们都忙自己的事去吧,叫厨下多准备几个菜,今天我要与夫人好好地吃顿饭!”
后宅之中,唐枫和柳慧相对而坐,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十多道精致的小菜,但两人都没有动筷,而是都看着对方说着别后的话。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唐枫和柳慧二人一别年余,那就不能用小别来形容了,所以两人就是这么相互望着也觉得格外的温馨。直到唐枫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抗议,柳慧才笑着给他夹上了菜,两人边吃边叙离情。
当柳慧提到她在接到朝廷旨意知道唐枫不知所踪,但她依旧相信唐枫还活着时,唐枫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然后将她再次搂进怀抱,动情地道:“我得慧儿你为妻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这段时日里真是苦了你了,又要为我担心,又要管着这么大一家子。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这么久时间了。”
此时房中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柳慧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赧了,任由他抱着自己,轻轻地叙说着自己对他的依恋和感情。唐枫耳边听着这些情话,心中感动之余,更是将久已压抑的欲望爆发了出来,他突然一低头吻在了柳慧的红唇之上,在一个让柳慧难以消受的热情法式热吻之后,才轻声道:“你我夫妻成亲已经一年了,但却因为我的缘故而使你久守空房,今天我就要将这一年多的相思之苦都补偿了给你,再让你为我唐家添上几口人,那么将来即便我因公外出你也不会寂寞了。”
带着羞意的柳慧刚开始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当唐枫的手伸进自己的袍里开始活动的时候,她才明白了相公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她的脸上就显现出了更为羞涩的表情,但是这表情却更勾起了唐枫的欲念。
在欲拒还迎地推了几下之后,柳慧就被唐枫拦腰抱了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行去。片刻之后,床下的地上就多了几件衣物,而房中也很快地传出了一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之声,使得原来想再送菜过来的奴婢在听了声音后脸也为之大红,然后飞也似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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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闲来无事
这一年多来的相思之苦终于在这一晚的水乳(交融中得到了补偿,唐枫与柳慧二人从掌灯时分就将自己关在了房中,直到次日天色大亮,两人才慢慢地醒过来。柳慧的脸上依旧带着浓浓的春意,见到唐枫也醒了过来后,她再次赧然道:“相公……我们昨晚一定被人看到了,这让我今天怎么见他们哪?”
“你我本就是夫妻,行的又是周公大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唐枫却是一本正经地道:“而且昨天晚上你就不快活吗?若不行此人之大礼,你我又何来子嗣?”
见唐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柳慧的羞意反而更重了,她嘤咛了一声后便用手堵住了唐枫那双肆无忌惮的嘴巴,嗔道:“你还说这些羞人的话?你如今已经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了,怎能如此?”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又满是崇敬之情,哪个女子不想自己的夫婿有所成就啊。
唐枫用力将柳慧搂紧了之后,才说道:“我虽然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但是我在家里却只是你的夫,所以无论你我说什么都和朝廷没有关系。”虽然这话有些惫懒的意味,但也让柳慧很是感动,于是她也反身抱紧了唐枫的腰肢,使两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在相拥了好一会后,柳慧才道:“相公,你这次回到京城,应该不会再被派往他处冒险了吧?还有,你身为那什么佥事,可是需要经常在军中逗留的?”
唐枫虽然心中没底,但却也不想让自己的妻子担心,便道:“放心吧,即便这职位要多留军中,我也会多抽时间来陪伴你的,我现在当此职也不过是临时的罢了,想来魏忠贤他们是不会让他长在这京营之中的。至于出京,我想或许过几日我会去一趟南直隶。”
“啊?你去那干什么?”柳慧忙问道,自己才和相公刚刚团聚,她可不舍得这么快又要分离了。唐枫宠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子道:“放心吧,此去南直隶我会带上你一同前往的,难道你忘了我的岳父大人就是在南直隶的徽州歙县吗?我之前一直不能去看望他老人家,这次升了官,当然要去给他老人家道个喜了。”
原来自己的丈夫是为了自己才去的南直隶,柳慧心中更为感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唐枫。在安静地相互紧靠着半晌之后,唐枫才一拍柳慧的雪(臀道:“好了,我们也该起身了,不然你就真的无脸去见那些下人了。”说着也不顾柳慧娇羞的捶打自己,就起身穿好了衣物,然后走出了门去。
门外院落中的那些丫鬟都拿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个老爷,见他也看向自己时,她们的脸上顿时起了两朵红云,昨天晚上的事情在那名送菜的下人出来之后就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对此唐枫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又不是和别的女人欢好,和自己的妻子燕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好避忌的。所以在朝那些下人微一笑后,他便外堂寻吕岸他们去了,这几人在回到家后就被他安排到了前院的厢房处住下,昨天晚上他忙于和柳慧相见倒是忘了他们了。
几名亲兵和吕岸两人此时也早已起床用过了饭,他们都是军人出身,此时正在院中练着武艺,见唐枫来了才停下手来。唐枫冲他们一点头道:“昨天因为有事所以冷落了几位,你们在此可还习惯吗?”
那几名亲兵和阿毅都点了点头,表示适应这里的生活,只有吕岸似乎是有话要说。他的表情落在了唐枫眼里,很快地他就知道原由了,便笑道:“我倒是忘了,吕兄你本就是京城锦衣卫的人,想必在这里也有自己的家。这样吧,这几日我反正也不用去军营报到,就放你们几日假,好好地出去走走吧。”说着朝吕岸一点头。
之后几日里,唐枫就一直呆在家里哪也不去,不是和柳慧一起看看家中的景致,就是在后院里习练武艺,这样的惬意的生活他很久没有过了,倒也觉得很是舒服。在这样过了有五六天,眼瞅着三月将要结束的时候,他才赶去了京中的卫所处报到。
因为他是立下杀金国大汗努尔哈赤的大功,以及得了魏忠贤的举荐才当上这个佥事的,所以无论这军中的什么人都不敢小觑了他,虽然知道他来京已经有些时日了,却也没人敢拿这事来刁难他,很快地他就领了腰刀、腰牌和盔甲等物,正式成了京卫的指挥佥事。
而这个位置上的事情也并没有唐枫所想的那么多,在京畿重地又没有什么盗贼猖獗,除了一个月里有几日需要当值之外,其他的时间他都很是自由,这倒是让唐枫有些喜出望外了。因为这样一来,自己想去一趟歙县的打算就更容易成行了,当然去歙县除了见见柳进这个岳丈之外,唐枫是怀着更重要的目的的,那就是去和田镜谈谈,希望能让他来京城帮自己。
在当日想起了田镜可以帮到自己之后,唐枫便已经有了再回一次歙县的打算,而理由也是如此的容易。现在发现这个指挥佥事的工作又很是休闲,所以他就决定在四月初回一趟歙县了。
出了指挥所之后,唐枫在吕岸的陪同下就在京中闲逛了起来。虽然如今的朝局都在阉党一众人的掌握之下,他们对百姓的盘剥也更为厉害,可是京城毕竟是大明最重要的城市,所以依旧显得很是繁华。在看着摩肩继踵的人群时,唐枫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在京城时也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当时陪在自己身边的却是解惑。一想到解惑,他不禁就又有些担心起来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怎就不见他回来呢?
心里怀着事情,唐枫走的道就有些偏了,不再以逛街为主,而是改变了方向,走到了一些僻静的所在。在不知走了多少路后,突然他的脚步就为之一停,他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来到了曾经到过的信王府的附近了。“信王当日曾帮着我向皇上进言,这才使得宁远城能够守下去,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索性就去拜会一下他,向他道声谢吧!”唐枫想着脚步不停,就朝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突然唐枫却被吕岸一把给拉住了,当他奇怪地看向后者时,吕岸的脸上一片肃然:“大人,这里有不少的密探人等,我看我们还是离开吧。”原来吕岸在陪着唐枫逛街时,依旧在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一走进这条胡同,他就发现那些看上去像是普通百姓的人很不一般。
在听了他的话后,唐枫也仔细看了过去,果然发现那些在附近的百姓都是一些身有武艺之人,而他们此时也正小心地看着自己二人,也不知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你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身份吗?”唐枫问道。
吕岸毕竟是常年为锦衣密探的人,在仔细打量了这些人几眼之后,就笑了起来:“卑职知道了,他们都是锦衣卫的密探。看他们虽然穿的只是寻常的布衣,但是有几人他们的靴子却是锦衣卫中人常穿的,这点是瞒不过我的。”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可是这些锦衣卫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这里有什么大事吗?”
唐枫却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根源所在了,一定是魏忠贤命这些锦衣卫在此监视着信王的,而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受到了自己之前求他相助的连累。想明白这点,唐枫就觉得自己该为信王做点事情。所以他并没有依吕岸的意思回头离开,反而是继续往王府走去。
在他们二人离王府的大门只剩下丈许距离时,几个人便突然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信王府?”
“我们是信王的朋友,去他府上拜访一下而已,有什么不妥吗?”唐枫不以为意思地道。那几人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慑,倒也不敢无礼,便有人道:“信王府已经被我们锦衣卫的人看守了起来,若想进出必须有我们大人的手谕,你可有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王府都敢封锁!”唐枫斥责道。但显然这些人并没有将之当作一回事,若不是看唐枫二人的身份不一般,他们都要动武了。见他们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唐枫反而笑了,他一手伸进了怀里道:“我是没有什么手谕,不过却有这个,不知可不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