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溯转轮回通晓意
那火红渐渐将寒冰逼退,跃跃燃烧,隐然有冲天之势。
李二郎抬着血眸环视周遭,右手紧紧提着北极狐,左手拳心渐渐收紧,背脊微微弯曲,呈进退可守之势。
静默片刻却未发现有任何敌人的踪迹。
李二郎丝毫不敢大意,躲在暗处的敌人往往是致命的危机。
咻……咻咻……..
只听得左边的风雪声更加急促了。李二郎左手捏决,引丹田火脉自腹脐之处由上而下,猝然转身而发,向着暗处驶去,形成密密麻麻的火网。
这火好似带着利刃,所过之处风雪皆被这火网阻断,化为虚无。行到某处时这网好似遇到阻碍,举步不前。定睛一看那风雪好似成精了一般在那处簌簌落下形成了一道冰墙,让这火网止步于此。
虽说在极雪之巅这常年积寒之地,但火网与冰墙对峙处,丝毫不落下风,竟隐隐有融化冰墙的趋势,可见离水火脉着实厉害非常。
李二郎将北极狐往雪地轻轻一掷,左手法决收拢,右手翻飞,两手呈十字形向火网推去,那冰火对峙处火光大盛,冰墙竟慢慢消融。
咻…….
李二郎猝然收决转身,一个跟斗便躲过了刚刚从后背刺来的冰凌,略略用手支撑于雪地之上。灵脉陡然回收,血气上涌,喉头有腥甜之意。
周遭除了风雪声,安静的不像话。到现在敌人还未现身,李二郎心里微微发颤: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怕的是这躲在暗处的敌人防不胜防。
只是担心融娘的安危,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有没有发现躲在雪地的融娘。自己决不能锋芒挫缩,自己若是退了,融娘便更没有活路了。
“这人无非是为了地上的北极狐而来,我若作势击杀这北极狐,这人必定现身!”李二郎心里暗自估量。
随手托起一个火球便向雪地里昏死的北极狐驶去,眼看着火球就要击中那小北极狐,空中的雪花突然自发凝聚在一起,勉强能看的出是一个人的形状。
这雪人的手轻轻朝前一挥,空气中好似有阻力一般,让这火球回落,火球散落消弭无形。
李二郎缓缓站立起身说道,垂眸思索片刻,复又正色,朝空中那人儿随意拘了拘礼道:“阁下终于肯现身了!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见空中那人无甚动作,又开口道:“善冰系术法?可是许家之人。不才某是离水渊李氏二郎是也!若阁下也是为了这小畜生而来的话,某已是悉知这畜生入药之法,只要阁下肯保我与我娘子平安下山,某愿与阁下共享这长生之法!”
空中那冰晶似的人儿竟好似对李二郎的话语充耳不闻,只见他双掌渐渐收拢,掌心相对。聚集处似有风雪凝聚,天地中的风雪也好似他掌控之中,自发聚拢着朝李二郎肆掠而去。
“这人竟这般不识抬举,也不惧离水李氏的名头!”见商议不成,李二郎心里发了发狠,蜷起双肘,运转体内灵力。
耀眼的红自胸腔升起,自内而外蔓延遍布全身。那红似朱砂,在雪地里层层叠开,便是隔空对峙也能感受那红里炙热的温度。
聚在李二郎身上的火气对着那汹涌而来的风雪横冲直撞,两股气息交互缠叠,逞凶斗狠,互不相让,正是你来我往,灵光激荡。
“噗…….”
利器推入血肉的声音让正在推功运气的李二郎怔了怔,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身体。
原是是他忘记了这里是极雪之巅,本就是冰雪覆盖,这人善冰系术法,而他站的这片方寸之地也是冰雪凝结得呀!
冰凌自脚心入体的滋味让人寒到了心底,冰冷的气息与体内火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到达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里仿若翻江倒海,汹涌的血气直冲喉头,顺着嘴角淅淅沥沥的滴落,在雪地上朵朵盛开。
这绝不是一般的冰系术法!漓水火脉绝不是徒有虚名,火脉——是自出生便体内携带火种,根据体内火种的优劣情况来判定修行资质,普通的冰系修行者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凛冽的气息。更不可能伤到上等火种资质的修行者。
冰冷的气息仿佛夹杂着风雪,沿着经脉肆意横行。体内的火系灵力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纷纷退散,缴械投降,连丹田之内的火种势头都渐渐开始变的微弱了。
李氏的火种是自身修行的根基,一旦熄灭,将再无法踏上修行之路,跌落为凡人,数着朝暮的岁月,汲汲营营。
李二郎终是支撑不住踉跄倒地,嘴里不住的淌出鲜血。体表也渐渐开始结冰。
“真是不甘呐,差一点儿就可以捉到那小畜生和融娘一起长生不老了啊!”李二郎心里升起一股绝望,冰雪的气息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到达他的七经八脉。想到融娘……
不!若是自己折在这了,融娘就更加没有活路了。
即使是许家水脉修者也是无法上到极雪之巅来的,更何况是一根冰凌就能伤他如此!这人到底是谁!
恍惚间李二郎想起叔祖曾经提起过的千年冰心化魄的传说,难不成是真?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绝不能轻易让他离开这里,否则融娘必死无疑!”李二郎带着某种决绝,沉心静气。
“只盼着融娘能收到我的讯号,有火狐裘护身,她便能顺利下山找道长求救了。”
李二郎屏气宁息,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催发体内火种,原本温养于丹田的火苗竟浮体而出,悬于李二郎心口。
空中那人看着李二郎的动作,双手上抬。空中凝结成无数的冰锥,密密麻麻形成剑网向李二郎刺去。
李二郎咻的睁开双眼,悬于胸口的火苗冲天而起,将他浸染成一个火人,虽相距甚远亦能觉其气焰。
看着扑面而来的冰锥。李二郎大喝一声,迎面而上,随着漫天风雪,密密麻麻的冰锥带着耀眼的血色穿体而过。那血色与皎暇的冰锥竟也相得益彰,在这极雪之巅上绽放。
虽有万箭穿体之痛,李二郎仍势头不减直冲空中那人而去。速度之快,那人竟也避闪不开。
李二郎一把抱住那人,圃一入手,就感觉整双手已毫无知觉,仿佛也随着这人变成了冰块一般。
李二郎咬紧牙关死死不肯脱开手,任由火种的势头将二人包围。那人不肯就范,腾空而起,在空中飞舞倒转,企图能甩掉身上这块黏肉。李二郎哪肯让他如意,竟是瞅准机会对着那人唇舌将火种渡了过去,那人吞吐不得,火种自喉舌滑下进入那人体内。
不多时,那人在空中飞行的力道已渐渐消停。冰雪的身体里竟隐隐泛着异样红光。
“啪……啪啪……”随着声响,那人的身体竟有裂开的势头。火种的红好似火山喷发一般喷薄而出,那人的身体在空中碎裂成一块块冰晶散落而下。随着那声爆炸式的喷发,极雪之巅竟也颤了颤,红色占据了极雪之巅的半边天空。
李二郎随着那些冰晶一同跌落在地,双目紧闭,面如纸色,毫无人气。
融娘慢慢睁开了水眸,看着那火红的天色,嘴角慢慢扯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