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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萧子延此时心情低落,像没有听见陆风的话一样,转身就走进了木屋里。
    只剩下陆风一个人独自愣在哪里,他在心里咒骂着若惜。看样子那个妖女走了,连同少庄主的魂也一同带走了。他愤恨的跺了下脚,无奈的跟随着萧子延一同走进木屋。
    直至夜幕降临,萧子延一直呆在若惜曾经住过的屋子里,没有出来。
    陆风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撑着头,看着头上的星星,无声的哀叹着。
    萧子延凝视着房间的一切,深深的呼吸,似乎还遗留着若惜残留的味道。他缓缓地漫步在房间的每一处,手指触及所过,仿佛都能感受到若惜遗留的温度。
    他甚至在房间的每一处都能看见若惜的身影,忧愁的她,悲凉的她,冰冷的她,开心的她……
    第三十九章 心有所属
    玉笼看着站在窗户旁发呆的若惜,心中充斥着担忧。
    她发现,自从若惜这次回来之后,与往常就不太一样了。若惜经常面色忧愁的看着窗外发呆,一站,就是半天。
    虽然以前的若惜也是寡言少语,但是往日的她脸上结实冷漠,现在却变成了哀伤。
    玉笼不知道,这次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去问。她知道,要是若惜不想说的话,是怎么也不会告诉他的。
    她看了看若惜,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转身离开。
    有些事情,是需要一个人慢慢去释怀的。
    冥鼎山庄内。
    萧庄主紧蹙着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若有所思,惆怅万千。
    虽然他早就看出来萧子延对那个叫若惜的女子有几分好感,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面色清秀的女子居然会是灵鹫宫的人,然而更离谱的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还喜欢上了那个女子。
    陆风站在庄主的旁侧,打量着他的神色,看庄主面色严峻,什么话也不敢说。他知道,倘若自己的这番话被少庄主知道,少庄主一定会勃然大怒的。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后悔,这话他一定要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庄主好,只是想将少庄主拉回正轨,远离那个妖女。
    “看样子我要尽快去向盟主提亲,以免夜长梦多啊!”萧庄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脸上满是哀痛的神色。
    “那我需不需要跟少庄主说一声?”陆风试探性的说着。
    萧庄主将手一挥,急切的说道:“不,不,不要告诉他。你跟着子延这么些年,你应该也知道子延的脾气,他的脾气太倔了,万一他知道了,不定闹出什么事了。”
    陆风面露喜色,少庄主与司徒小姐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司徒小姐骄横的脾气,但是好歹这两人门当户对,也知根知底。
    次日。
    司徒铭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的朝着萧子延的房间走去。
    昨夜,他正准备回房,看见了萧庄主匆匆忙忙的朝着书房走去。司徒铭看着萧庄主的模样,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不料却听见了他和爹在讨论萧子延与妹妹的亲事,还说要先保密。
    他差不多激动的一夜没睡着,虽然早知道与萧家又婚约在,但是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要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了,这种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啊!所以他一大早就感到了冥鼎山庄里,想要将喜讯告诉萧子延。
    “子延,子延,告诉你个好消息!”还没走近院子,司徒铭就叫嚷起来起来,声音中洋溢着兴奋与欣喜。
    此时的萧子延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司徒铭的声音,不由得收起手中的剑。他想了一会儿,却实在不知道司徒铭会有生命好消息要告诉自己。
    “你猜猜看……会是什么好消息了?”司徒铭看着木然的萧子延,就故意卖起了关子。他在心里肯定萧子延听到了这个消息定会和他一样高兴。
    萧子延依旧是摇了摇头,“我可想不出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司徒铭开心地说道:“哈哈,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我昨天在书房门口偷听到萧伯父向我爹提亲了,我爹也答应了。这就是说,你马上要成我的妹夫了……”
    萧子延的剑忽然惊落在地上,只看见司徒铭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一向将司徒洛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可是现在突然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萧子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理都理不清。
    司徒铭看见萧子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太开心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们的关系一向很好,却不用这么开心吧!”
    此时的萧子延才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只是拼命地挤出了个笑脸。却不知,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转身,缓缓地走出了院子,连往日视如珍宝的剑也留在了地下,忘了捡。身后,只留下一片茫然的司徒铭,不知所以然。
    萧子延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房间里四处晃荡,脑海里重叠着若惜与阿洛的影子,交相辉映。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应该去找爹说清楚,自己是不会娶阿洛为妻的。
    “我不会娶阿洛的!”萧子延的脸色坚决,透露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坚定。
    正在与人商讨公务的萧庄主不知为何他现在就知道了这件事,微微一愣。不过好歹萧庄主久经江湖,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先出去。
    待人一走出去,萧庄主顿时勃然大怒,眉毛怒气冲冲的向上挑着,指向萧子延的食指却止不住颤抖,“我告诉你,不可能。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我要是不拜堂的话,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能押着我拜堂,难不成还能押着我进洞房吗?”萧子延也不甘示弱,怒气冲冲的答道。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硝烟的味道,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萧庄主觉得火从心里窜上来,他一向以自己的这个儿子为骄傲,但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萧子延居然会为违背的自己的意愿。
    “你……你……你真是个不肖子,早在你娘在的时候,就和司徒盟主定下了婚约,你违背了我的意愿就算了,难道连你娘的遗愿也相违背吗?”身为萧子延的父亲,他知道萧子延的软肋,知道他死去的娘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一提死去许久的娘,萧子延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些,“我想即使娘在世的话,也不愿我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她更不会愿意你娶一个灵鹫宫的妖女!”伴随着一声强有力的怒吼,一个茶杯扔在了萧子延的身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萧子延却像一尊雕像一样,没有闪躲,他不知道为什么若惜是灵鹫宫的人会被知道。既然爹能知道若惜是灵鹫宫的人,那就一定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仓促的去司徒家提亲。
    萧子延皱着眉头,阴郁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但是却坚定的说,“可是我爱她!”
    “要是你爱上的是任何一个平常家的女子,我都不会管。可是,你要知道,她是灵鹫宫的人,你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吗?你知道她的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吗?如此狠毒的女人,我是不会允许她嫁进我们家的。”萧庄主因长期操劳的脸上已经是哀伤不堪,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幸福,但是与他的前程,他的未来相比,他宁愿萧子延恨他,即使这样,他也在所不惜。
    “我也不在乎她是谁,我只知道我爱她,为了她,我愿意放弃一切。”萧子延毫不在乎的说道。
    爱情,往往是伴随着冲动,要不然萧子延也不会对着萧庄主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
    萧庄主看着自己从小悉心培养的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像是不认识一样的看着他,觉得心里无比悲哀。一向以铁血,坚强著称萧庄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萧子延看着从小独自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泛红的眼眶,也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太过分了。这是自母亲去世后,萧子延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眼泪。这些年,萧庄主既当爹,又当娘,还要管理冥鼎山庄内内外外的大小事务,也很不容易。
    萧子延知道父亲的有很多次,他都看见父亲看着娘的遗物发呆,可是这一切,父亲都独自扛了下来。
    看着一向坚强的父亲居然红了眼眶,他了解萧庄主的性格,知道这一幕一定不想被自己看见,所以默默地转身离开。
    第四十章 矛盾升级
    亥时。
    此时的天已经渐渐地黑了,天空中见得到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
    萧子延端着饭菜,踟蹰的站在父亲的房门口。自从上午的争吵过后,父亲就再没有出过房门,一直将自己所在房间里,任谁叫喊,都不开门。下人们都没有办法,只好叫来了萧子延。
    萧子延手里的饭菜已经变得冰冷,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就来到了这里,可是,一直没有勇气敲门进去。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台阶。
    “咚咚咚”,萧子延轻轻地叩了几下门,没有人答应。
    “爹,吃点东西吧。”萧子延硬着头皮,继续轻轻叩了几下门,依旧没有人应答。他知道父亲此时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把饭菜放在门口,你要是饿了,就吃点吧!和我置气不要紧,不要把自己的身体给饿坏了。”
    萧子延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房间内仍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就离开了。
    此时的萧庄主坐在书桌前,看着外面渐渐变成了灰黑色,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听着萧子延的敲门声,萧庄主泪流满面,这个儿子是他悉心培养大的,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不料,父子俩近二十年的感情居然还不及他对一个妖女的感情深。
    即使是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了近一天,却依旧没想想通这个问题,让本就烦躁的萧庄主变得更加苦闷。
    “爹,早上好!”萧子延一大早就候在萧庄主每天的必经之路上,一见到他远远走来的身影,就急忙迎了上去轻声问好。
    而萧庄主就像没有看到萧子延一样,径直走过,完全无视站在身侧的萧子延。跟在萧庄主身后的下人面色疑惑,从未看见过庄主如此对待少庄主过——无视,冷漠。
    面对着众人的疑惑,萧子延讪讪地笑了笑。
    萧庄主看样子真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连对下人都仁爱的他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萧子延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与若惜在一起的消息这么快就被父亲知道了。虽然早就料到父亲会反对,但是却没有料到他的态度会如此的坚决。
    秋风静静地吹着,满院宁静。萧子延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困惑之意,环视着周围,曾经是熟悉的一切,此时看来却几有分陌生。
    他从怀里掏出了若惜赠与他的手帕,娟秀素净的帕子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字,无声的笑了起来。即使发生了什么,面对多少困难,我也不会放弃的,萧子延握紧了手帕,在心里暗自承诺着。
    萧子延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顿时想起今天还要去大厅与几个叔伯商量寻找宁春的事情,急忙向大厅赶去。
    当萧子延赶到大厅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他急忙做了个揖,向众人表示歉意。
    为首的萧庄主看见萧子延这时才赶来,不由地紧蹙了眉头,不悦的看了几眼萧子延,继而说道:“这些天,我们派出了不少人去找宁大夫,可是都没有找到啊!”
    一见萧庄主都这么说,众人都纷纷摇头叹息,连萧庄主都这样说,他们都感到希望渺茫,除了灵鹫宫,哪里还有冥鼎山庄找不到的人。冥鼎山庄的探子寻人的本领在整个武林中是数一数二的,连冥鼎山庄都毫无办法,看样子宁春能还生归来的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
    “萧庄主,这可怎么办好啊?宁大夫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一定不能放弃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老者痛心疾首的说着,花白的头发看得出他已经是花甲之年的年纪。对于宁春,他是满怀感恩的,他那疼爱的小孙子当初身患怪疾,寻医无数都没有方法,可是宁春却不出一个月就将这病治好了。从此,他就牢记了宁春的救命之恩,所以当他一直到宁春失踪的消息就急忙向萧庄主求助。
    其余的人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宁春是被灵鹫宫抓走了。宁春救人无数,这并不假,他们想救宁春这也不假,但是一想到抓走宁春的是那骇人的灵鹫宫,他们就感到头皮发麻。
    萧子延看着平日满口仁义的叔伯现在都像哑了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生悲凉,大声的说:“宁大夫几乎对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恩,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依旧是鸦雀无声,萧子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萧庄主,可是萧庄主却装作视而不见。
    萧庄主思考了很久,缓缓开口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宁春被灵鹫宫抓走了,生死不明,我想我们不用再费心去找了。”
    话音未落,像是在人群中投向了炸药一般,众人装作纷纷惋惜的样子,其实在心里,不知道已经乐成了什么样。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心底里救人的想法早已经被灵鹫宫的恐惧所击败,对于寻人的事情只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如今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脸上轻松的神色是不言而喻。
    “慢着!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宁春了吗?你们扪心自问,宁春救过你们吗?”萧子延按捺不住,怒气冲冲地看着周围的人。
    昔日满怀正义的人现在却像是魔鬼的化身,一心只顾自己,完全不管昔日的恩人。
    这一刻,众人哑口无言,纷纷低下了头。
    “今天的事情就商量到这吧!大家都先回去吧!”萧庄主缓缓开口。对于这一决定,他的心里也很难过,但是现在,这确实最好的方法。
    萧子延的确是太过年轻,他的心里此时只考虑只有一个人的性命,却没有看见隐藏在拯救宁春背后所隐藏的种种危机。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萧子延看着即将走出门口的萧庄主问道,声音里是掩藏不了的怒气。
    “你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们能拿灵鹫宫怎么办?我还以为你已经接受了灵鹫宫的这种做法了,要不然你也不会鬼迷心窍的同那个妖女在一起。”萧庄主的心情本就是低落,此刻面对着萧子延的咄咄逼人,心里就更加烦闷,他的语气里也有着与往日极不相符的讥讽与嘲笑。
    萧子延看着自己跟前的父亲,像是不认识一样。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向来是公私分明的,不会因为一件事而迁怒与另一件事,而现在却将救宁春与若惜搅在一起。他极力辩解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宁春与若惜扯在一起。”
    “咳咳……不明白?我才不明白了,如果你能接受那个妖女,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放弃救宁春了?真是可笑!”萧庄主冷笑几声,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萧子延,眼神犀利。
    萧子延被萧庄主这样的眼神看的全身发麻,但在心里知晓他并没有说错,只是低声喃着,“她也不愿意身在灵鹫宫啊,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就能乱杀无辜吗?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即使是一个杀了人的死囚也可以说自己是身不由己。那个妖女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自己想想,可是她还是不知悔改,回了灵鹫宫!”萧庄主拂了拂衣袖,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去。
    萧子延顿时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父亲对于若惜的成见这么深,但是,父亲的话却不是没有道理。倘若若惜真的那么厌恶灵鹫宫,为何自己屡次提出带她走,却被她拒绝?这一点,一直是萧子延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若惜肯脱离灵鹫宫,自己就能说服父亲,而依照冥鼎山庄目前在江湖上的地位,灵鹫宫定不敢轻易来犯。关于这一点,萧子延深信不疑,但是,他真的太低估灵鹫宫了,也太低估灵鹫宫宫主了。
    萧子延百无聊奈的走在花园里,周围的人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此时的他哪有心情理会旁人的看法,自己的烦心事情都搅成一团,怎么都理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