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是念魇恶念爆发的第三天。
    若是没有意外，恶念将会在今天或者明天彻底消散。
    检验恶念是否消散，这种事一直有仪鸾司的武者在做。
    三位四平使之所以如此急着将周凡他们召集过来，是因为底下的武者在早上对被恶念污染的区域进行的简单测试中，说恶念疑似消散。
    之所以说疑似，那是因为那种测试太简单还无法确认。
    不过初步得到这样的测试结果，这已经足以让顾玉泉三人将周凡他们唤来。
    众人没有在主帐篷内商量多久，就移步出了帐篷，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是要彻底确认恶念是否已经消散。
    众人出了帐篷，直至徒步走了一百丈，才在地上有着白色粉末画出来的白线停下脚步。
    白线的另一边静寂无声。
    之前已经大致确认过，在白线的三丈外，就是进入恶念笼罩的区域。
    “把心鼠拿过来。”顾玉泉开口道。
    有一个武者提着一个四方铁笼子，笼子里有着一只如小猫那般大的红毛老鼠，老鼠只有两指节长的短尾，它有着暗红的眼瞳，正在笼子里团团转。
    周凡打量着笼子里被称为心鼠的灵兽。
    刚才在帐篷里商量，他已经得知，这是仪鸾司在得到念魇出现的消息后，费了不少心思才带过来的灵兽。
    心鼠很为独特，它在野外生存的本领在于它能够让一些体型不大的小兽受它控制，这是一种心念力量。
    它这种能力对人类甚至一些比较大的野兽都无法起作用，但也足够独特。
    也正因为这种心念能力，使得它成为最适合检验恶念是否已经消散的一种手段。
    只要将它放入恶念笼罩的区域，如果恶念没有消散，因为心念天赋，它对恶念很敏感，会很容易被恶念侵蚀迅速死去。
    一直没有用心鼠来检测恶念，是因为事发匆促，仪鸾司只是搜集到五只心鼠，不能乱用。
    心鼠只有在这种恶念疑似消散情况才会动用。
    由心鼠就可以知道，仪鸾司对念魇也并不是一无所知，问题是之前确认念魇出现时还是太迟了，要不然就不会导致羊翟里惨剧的发生。
    武者将笼子放在地上，他打开笼子，心鼠从里面跑了出来。
    它一直朝着白线外跑着。
    那名武者手中牵着一根几乎淡不可见的蚕丝线，蚕丝线系在心鼠的腿上。
    心鼠并不是一直直线奔跑，但是当它走歪时，那个武者会抖一下蚕丝线，将心鼠扯回来一下。
    心鼠只能不断变换方向逃走。
    如此数次拉扯之后，心鼠终于进入了三丈外的区域。
    周凡与顾玉泉他们沉默注视着心鼠。
    心鼠很快跑出了四丈……五丈……
    蚕丝线已经到了尽头，拉扯着心鼠，心鼠无法再前进，只能在五丈内来回跑着，它时而停下来，用尖鼠嘴嗅着绿草地。
    周凡他们看着跑动的心鼠，过了好一会，心鼠也没有任何受到恶念侵蚀，从而承受不住，崩溃死去的迹象。
    念魇的恶念在爆发时，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加强，然后在极短瞬间湮灭。
    如果恶念没有消散，这心鼠在进入恶念笼罩的范围内的瞬间，它就会立刻死去才对。
    但现在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事，这说明恶念已经彻底消散。
    心鼠被蚕丝线拉扯回来，确认它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后，顾玉泉沉声下令：“让所有人准备好，出发清除魇灵。”
    ……
    在曾经恶念笼罩的大地上，那些村落、草原、山地、河流，地上躺着渐趋腐烂发臭的人尸、兽尸、奇形异状的怪谲尸首。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尸首在天边第一缕金黄光线普照大地时，开始渐渐膨胀起来。
    尸首向着地上不断膨胀，直至支撑不住‘卟’的一声，似布帛裂开，裂开了一道口子，有着蓝灰掺杂的光芒从尸缝中钻了出来。
    蓝灰光芒越来越大，就似一个个被吹起来的泡沫，泡沫不断幻化，成了它们生前的样子。
    只是它们的身躯是蓝灰光状，就似一团薄薄的光雾。
    那蓝灰朦胧状的身躯还残留着尸体上的各色液体，它们就似迎着灿烂晨曦带来新生的生命。
    它们茫然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金阳。
    那双蓝眼白灰眸的眼睛渐渐变得有神起来，散发出极大的恶意。
    它们没有理会同伴，没有在意身体上那散发腐臭的尸液，而是身体如一缕蓝灰影子向前奔去。
    只是它们奔到十丈界线，就不由自主停下了脚，看着自己钻出来的空荡荡尸壳，它们露出了疑惑之色，不过它们很快就从天生的遗传知识得知，它们将不得不留在自己的尸壳旁，度过十天的幼生期。
    即使它们搬动尸壳，还是不得不留在原来出生点十丈内的地方。
    它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有些开始四处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有些直接钻入了地底，试图躲在地底内，避开这危险的十天幼生期。
    但是它们很快从地底钻出来，因为它们无法在太深地底久待。
    泥土衍生出大量的生之气息，滋养着大地上的一切，对它们虚幻的身躯是一种伤害。
    试图钻入地底的魇灵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它们有着一定的智力，比不上死前那么癫狂智慧，但实力更强大。
    它们残忍冷漠，既没有攻击自己的四处可见的同伴，但也冷漠忽视这些同伴，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
    有魇灵开始用自己那虚幻的身躯卷断了一棵树，并且将树木的一端用自己的锋利爪子削成树尖。
    有魇灵抬来一块块巨石。
    不同形态的魇灵，都有着自己的准备。
    怪谲魇灵还保留着生前的大部分天赋，它们的身躯变得比以往更强更难伤害。
    人类魇灵、野兽魇灵都在一边准备，一边快速领悟消化着它们化为魇灵拥有的天生天赋。
    所有魇灵都在准备着，因为它们敏锐的感觉无时不在告诉它们，危险快要来临。
    正在来临。
    不是它们杀死那些尝试杀死它们的对手，就是那些对手杀死它们。
    它们蓝灰眼瞳带着恶意缓缓转动，警惕着可能出现在它们视线的任何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