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鸳鸯大盗(上)
霜降三旬后,蓂馀一叶秋。
霜降已过,冬寒将至,天气渐渐泛凉变冷,处处显得沉寂冷清。苏府庭院里原本枝繁叶茂的龙眼树,树上棕色圆润的龙眼掉了一地,生命气息终究是难以抵御岁月的流逝,由于南北两地温差较大,北方早已是白雪皑皑,而温陵地处南边沿海,因为地理环境的差异,即使已经快要立冬,气温逐渐降低了些,但大雪纷飞的场景是很难见着的。
几辆马车相继停在苏府的府门外边,等候多时的唐宇跟几位马夫点了点头,吆喝大伙几声之后马夫甩鞭回应,选了其中一辆较为健硕马车,唐宇爬上去之后便开始闭幕养神,马夫看了眼新姑爷,注意到他已经睡着,轻轻地将车速变得缓慢些。
这些天为了建造作坊,唐宇跟着车夫么来回奔跑,琉璃制作的方法只有他一人懂得,琉璃作坊的建造只能他亲力亲为。
考虑到原料需要烧制,唐宇跟苏瑾商量下,最终决定将郊外的烧窑买下,制作琉璃珍珠需要运送大量的原料,土窑外边刚好有一大片的空地,非常适合用来放置原料。
之前唐宇制作琉璃珍珠的时候,只是用较少的原料进行制作,现在琉璃需要进行大量的生产,土窑之前是用来烧制窑灌,所以需要重新改造才行。
在这个时代,琉璃的制作,相当费时费力,有的光制作过程就要耗费十几二十天,而且主要依靠手工制作。当中的各个环节的把握相当困难,其火候把握之难更可以说是一半靠技艺一半凭运气。最终出炉的成品率只有四成左右。最为关键的是,琉璃是不可回收的,不象是金银制品,也就是说一旦出现一点点问题,十数天、几十道工序,多少人的努力就立刻付诸东流。
而唐宇已经将各个比例琢磨透彻,琉璃的颜色变化也相当娴熟,在此基础上只要建造好琉璃作坊,按照一定的比例将原料放入烧制,基本能够生产出不错的琉璃珍珠。
这算是唐宇目前握着的较大的底牌。
在郊外忙活到傍晚时分,唐宇回到苏府吃饭,饭桌上陆蛮蛮正跟苏瑾谈论关于鸳鸯大盗的事情,昨天陆蛮蛮心里放心不下,回了趟县衙之后,发现那对鸳鸯大盗竟然还没抓到。
苏瑾神色思索,说道“应该不止两人犯案。”
陆蛮蛮点了点头,说道“但主犯杀人肯定是那一对夫妻。”
唐宇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你们在谈论什么?”
鸳鸯大盗的事情最近困扰着陆蛮蛮,她想起唐宇当初让爹爹“审理黄狗”的案件,于是便将整个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在这个时代,买官卖官早已经成风,新任旧任县令经常来来去去,导致老百姓根本弄不清到底谁是县令。
有对鸳鸯大盗便利用这一点,看哪个地方县令准备又要挪窝,发现有职位空缺出来之后,就意味着有新的县长要来补位了。
县令上任只要一张委任状,再带着师爷就可以办公了,真的假的身份很难能够弄清。
那对鸳鸯大盗的其中一人就假扮成师爷,先去附近打听到哪里的县长准备上任,再到附近搜集一些落魄书生的信息地址,然后就准备开始做局了。
唐宇说道“这样的局要想做好,需要调动很多的要素,还要依靠靠谱的消息,做局者还需运筹帷幄,直到把局做成才行。”
陆蛮蛮点了点头,说道“为了能够把局做成,那对鸳鸯大盗会在新任县令走马上任当天,安排杀手埋伏在半路上,等到县令出现伺机将他杀死,然后拿着官凭走人。杀死县令之后,他们就会开始找事先已经盯上的落魄书生。”
唐宇脸色思索,说道“落魄书生……是想要让他冒名顶替?”
陆蛮蛮点头应是,仔细想了想,便决定将那位受害的落魄书生所说的原话,全部陈诉出来。
当时正值深夜,落魄书生正在家中闲坐读书,有人突然大力敲门,书生连忙跑出去开门,假师爷上前求救,自称他与夫人落难,想要在书生府上借宿一夜。
书生本就多情,再看少妇身段妖娆,便心生怜悯之心,答应让两人进屋休息。
到了房间里边,书生简单寻问二人身份,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一位是新任县令的师爷,一位则是新任县令的妻子。那位新任县令花了四万两银子买了个县令的官职。不料准备深夜到任,却在山中突然遇到土匪,劫了他家老爷的轿子,还将钱财全部抢劫一空,除了他跟夫人之外,其他人却被土匪杀死。
书生同情他们的遭遇,少妇催泪哭泣,师爷茫然无措,寻问书生的身份,落魄书生,无奈叹气,自称秋闱落榜,先已年过而立,终于一事无成。师爷听闻之后,惊讶极了,自称没想到公子乃是饱读诗书之人!
书生脸色尴尬,师爷思索片刻,突然大喊“夫人,有救了,有救了!”
把书生吓了一跳,说道“老人家说什么?”
师爷含泪说道“现在只有公子你能救我家夫人啊!”
“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公子且听我说,我家老爷花了半辈子的积蓄才买了这个官,这一天还没上任就死了。这钱财也花了,关系也疏通好了,就差上任了,现如今我家夫人孤儿寡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无依无靠,如果……如果公子不嫌弃,就娶了我家夫人,然后拿着上官凭上任,公子可是饱读诗书之人,必知治国安邦之策,治理这个小县如烹小鲜!这样咱钱也没白花,夫人也有了依托之人,公子上任之后可大施才华,尽展报国之志,岂不是一举三得?”师爷说完看着书生。
落魄书生一听,幸福得心花怒放。旋即,脸色淡淡说道“老人家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家夫人正在落难之际,你作为师爷不思权宜之策,却撮合这苟且之事,是何居心?”
这时夫人撩开帘子流着泪走了出来,对师爷说道“公子乃是饱读诗书、高风亮节之人,我一残房之身根本配不上公子。”
落魄书生一听,觉得不能再装了,再装就飞了,忙道“夫人此话折杀我了,我没有嫌弃夫人的意思……只是只是……”
那位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含情脉脉地喊了一句“先——生——”
书生一听,骨头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