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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平复下心情,转身去看颜俞,只见颜俞双唇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谢谢。”
李未叹息,却不再说话,反而到营帐外去吩咐人把徐谦请来。
颜俞坐在空荡荡的营帐里,头一低,看见地面上有半片粉色的桃花瓣,应当是他与李道恒纠缠时被弄碎在衣服里的,颜俞两眼一闭,落下两行泪来。
徐谦一路上都七上八下,一颗心扑通扑通地敲打着胸腔,恨不能长了翅膀飞过去。进到知夜君的营帐,果然见到垂头坐着的颜俞,徐谦心稍稍定下来,却又担心起别的,于是向李未行礼:“见过知夜君,可是颜俞对知夜君多有得罪?”
李未浅浅笑着,教人放心不少:“并未,只是我冒昧请颜公子前来相谈,怎料帝君营帐起火,我这里离得近,颜公子受了些惊吓,只得请徐公子前来了。”
李未不知道,徐谦哪能不知道?颜俞小时候放火的把戏也没少玩,帝君营帐起火能吓到他?但是徐谦不便在知夜君的营帐里处理家事,只得温声道:“如此便多谢知夜君款待,学生这就带他回去了,俞儿。”
这两个字像是魔法一样,一下就把颜俞唤醒了,颜俞红着眼眶抬起头来,倒真真吓了徐谦一跳。徐谦当即料定是闯祸了吓的,冷着脸道:“俞儿,过来。”
颜俞手心还捏着那半片桃花瓣,不言不语向徐谦走去,人都到了营帐门口了,才记起回过头向李未行了个礼。
“你干什么去了?”一回到两人的营帐,徐谦劈头盖脸便问。
颜俞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余光瞥见挥来一物,他本能地闭上眼睛,侧脸躲了开去。
徐谦的马鞭抽在他脖子上,皮肉都破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说话!”
颜俞仿佛耳鸣了,听不清他的声音,却在想,徐谦什么时候拿的马鞭?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看到你的马,没见你人,我以为你······你······”
颜俞不敢应答,悄悄攥紧了手中的花瓣。徐谦实在见不得他这无辜的样子,扭过他的头,不管不顾亲了上去,那阵仗不像亲吻,倒像是撕咬,疯狂而粗暴,颜俞一开始还没有反应,只是被动应对,等到他醒转过来,却是用尽全力把徐谦推开了几步远。
虽说时间不过片刻,但是徐谦劲太大,两个人都双唇红肿。看着颜俞,徐谦心里那一把火终于灭了些许,便走出去,低声吩咐把颜俞的饭送过去。
再回来时,徐谦才看到颜俞紧紧捏成拳的手,问:“手里是什么?”
颜俞不答,徐谦便拉过人,硬是抓着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了,只看见他手心安静躺着一片早已看不出形状的花瓣,黏糊糊的。
颜俞失了神,起身就要到床上去,手臂往下一垂,那片花瓣终是落在了地上。
“俞儿······”徐谦跟上前去,心中忽然生出些愧疚,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冤枉他了,“吃过饭了?”
颜俞并不说话,背对着他,兀自盖上被子,好似就这样睡熟了。
徐谦跟上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烫手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俞儿:怪我长得漂亮咯?!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朱淑真)
次日醒来,颜俞一睁眼便看见徐谦和衣睡在自己身侧,想起昨日的事,心中既苦涩也后怕,刚想抬手碰碰徐谦,徐谦却是醒了:“难受吗?”
颜俞茫然地摇摇头,徐谦笑着用手背贴他的额头,确定烧退了才放心些许,接着又摸摸他脖子上的伤,昨夜颜俞睡过去之后,徐谦给他上了药:“昨日俞儿真是被吓着了?”
颜俞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可徐谦却开脱似的想,若真是他纵的火,帝君早来抓人了,可见自己错怪了他。想到这,心中又多了些歉意,于是扶他起来,给他梳头:“俞儿能不能告诉兄长,昨日你去做什么了?”
颜俞怕他担心,不愿把李道恒的事告诉他,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释,便含糊其辞:“兄长不是都知道吗?”
“跟我闹脾气?”徐谦轻笑,“你知道我没找到你的时候多担心?”
颜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心里纠结,要不是那一把火,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要不是为了折那一枝桃花,他也不会被带到李道恒的营帐里,可是他要怎么说呢?他甚至都能猜到,自己说完了,徐谦定会反问:“就为了这个?”
可那是多重要的东西呀,那是徐怀谷最喜欢的桃花,他骑着马越过林子踩过河,比了半天折回来的。
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徐谦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正好瞅见他脖子到锁骨处那道鞭痕,看上去已好了些:“来,兄长看看伤。”徐谦又找药来敷,边抹边问,“疼不疼?”
若是放到平日,颜俞定会理直气壮地回答:“疼啊,你哪次打我不疼?”
但他今日却只是摇摇头。
徐谦自然察觉得到颜俞的不同,可又没法逼问,只得无奈地叹气,放下药:“过两天便好了。”
颜俞眼眶红红的,一直盯着他,话也不说。
“俞儿怎么了?”徐谦不住地摸他的头发。
颜俞猛地摇头,强迫自己忍住即将冲破口腔的哭声,说:“兄长以后不要丢下俞儿!”
“再不会了。”徐谦极少见到颜俞这般模样,心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