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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年都是狄行在分析形势,如今颜俞这么一说,就是明明白白打狄行的脸,狄行怎么能忍?“颜公子思量有失偏颇,我东晋士兵,背井离乡,置生死于度外,难道就是为了洛辅这么一个小地方?看来,颜公子的才名有夸大之嫌啊!”
“狄相也知道那是小地方,”颜俞一转头,又露出之前在他家中那熟悉的笑,像是嘲讽,“那狄相可知道,那小地方之后,沿东南方向前进,一连七座城池,都是小地方?”
秦正武大概知道颜俞的意思了,攻破洛辅后,便进入南楚的平原之地,若是能一鼓作气,连拔几城也不是问题。
“哼,颜相说得好听,难道南楚的军队是瞎子任由我们一路长驱直入吗?”狄行反驳。
“那就要看王上什么时候出兵了?每年秋冬,帝君要在安南西北郊外的望城祭坛祭天,各地的军队都会回调一部分,况且天气严寒,接近年关,剩余的守卫军十分松懈,正是攻城的好时候。”颜俞算着到这个时候,秦正武应该被打动了,便开始悠哉悠哉地斟酒,“况且,洛辅郡的郡守,正是当年楚将李定捷的副将,关仲阔。”
“关仲阔岂不是更难打?”狄行反驳。
“狄相可知,关仲阔身为李定捷副将,为何会被调到洛辅郡?”
关仲阔的事,不管对他自己还是对整个大楚,都是丑事,因而并没有传出安南去,狄行又怎会知道?
颜俞自顾自说道:“关仲阔与南楚帝君,有夺妻之仇,李定捷正是担心他会对帝君不利,才将他远调。帝君荒淫到了他妻子头上,王上想,这关仲阔还会不会心甘情愿为帝君卖命?”
秦正武不曾听闻这等秘辛,想来自己的消息还是闭塞了些,知道颜俞提及此事,必有后手,便示意他接着说。
“关仲阔不会死守洛辅,王上若能许他些好处,或可将此人收入麾下。他对李定捷以及楚军的了解都不是晋国军队能比的,将来要灭楚,此人绝不可少。即使他不愿反,将来也不会再愿意为南楚效力,少一劲敌,好处只多不少。”
“这么看来,”秦正武终于说话了,“洛辅倒是个好选择。”
“自然,只不过,从王上攻城开始,南楚便会反击,王上须速战速决,破了洛辅之后,能攻几城便是几城,不可恋战,更不可硬夺城池,否则,便得不偿失了。”
秦正武的眼神逐渐幽深狠戾:“寡人怎知你说的是真?”
“王上自可把我留在这儿,等到您打了胜仗再把我放回去便是了,只不过烦请王上派人通知一声蜀王和魏王,省得他二人担心,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眼看着秦正武已经有答应的意思了,狄行断不可坐以待毙:“王上三思!我军刚由南楚边界调离,若此时又让士兵们由北至南行军,心中定然不满,连日劳累必会对作战造成影响,出兵也未必能取胜啊!”狄行偷瞄了一眼颜俞,又道,“若是将士们知道这出兵的主意是颜公子出的,恐怕心中更是不愿意了。”
颜俞不由得要笑,狄行可真是太能说笑了,若是没有他,这疲惫的一路不知少掉多少乐趣。“可让将士们由南楚边界行军至北魏边界的是狄相啊,若是一直留在南楚边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狄行一时没说出话来,总不能说打韩墚的主意也是颜俞出的,只得又看向秦正武:“王上······”
秦正武既是要统一四海之人,目光不至于短浅到这个地步,一次战役的心态能决定的事情太少。他没管狄行,只看颜俞:“寡人问你,即使寡人攻取了南楚的城池,又当如何守城?若南楚一怒之下大肆出兵,寡人如何应对?”
颜俞敛了笑:“这就到平定天下的第二步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蜀魏两国的军队也是军队,何不以此作为牵制?”
“若是可以,当然······”秦正武忽然住了口,片刻后反问道,“你是要我与蜀魏合纵?”
颜俞坦然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有谦儿,想他!
☆、风动物,乐感神(包佶)
秦正武沉默不语,狄行生怕他就这么在心里做了决定,高声反对:“王上,不可啊,难保蜀魏两国狼子野心,弱我东晋啊!”
颜俞无视了狄行的话:“三国合纵,莫说牵制,伐楚也不成问题,三国中北魏不与南楚接壤,若伐楚成功,所取土地尽归蜀晋所有,我想,这应该比王上单打独斗划算一些。”
“说得简单!”狄行大声驳斥,“难道北魏会傻到只出兵不要战果?”
“颜俞既佩戴魏国相印,此事自当我来解决,就不必狄相费心了。”
秦正武一直不说话,似是在思考合纵的可行性,狄行也隐隐慌了起来,殿上那人沉默得越久,他的相印被转移到颜俞身上的可能性就越大:“王上,三国合纵,利益问题是极大的隐患啊,颜公子这般遮掩,恐怕是并未想到解决之策,又或只是利用我东晋之势,强你蜀魏?”
殿上秦正武一瞥颜俞,示意他解释。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一开始就想如何分赃,倒很像狄相的做法。先人曾说,’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则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则庶人欲利,上下争利,国则危矣。为人君,仁义而已矣,何以利为。’”颜俞知道光是讲道理是没法让晋王心服口服的,又道,“三国若是合纵成功,问题自然是千变万化,颜俞虽自恃有才,却也不能穷尽所有问题,狄相说我未有解决之法,我不否认,只一样,将来若是有何让王上不满意的,王上尽管发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