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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在书室忙活,冯凌也没闲着,外头闹得鸡犬不宁的,全都是他跟童子收拾,大半天才弄好,便又得吃晚饭了。
三个人吃晚饭也快一年了,但冯凌总是能想起颜俞和魏渊还在的那些年,虽然吃饭的时候不能胡闹,但是人一多,即使不说话也热热闹闹的,更何况,颜俞总是能弄出各种各样逗人开心的事情来。冯凌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
徐谦还以为他叹这一声是因为今日搜查的事,晚饭后安慰了他几句,冯凌问:“他们还会来吗?”
“会的。”答完这一句,徐谦的心情好似也沉重了些。
冯凌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么多,可又忍不住:“兄长,知夜君真的谋反了吗?”
“兄长不知,”徐谦顿了顿,又抬头看他,“但是,兄长不信。”
“凌儿知道了。”
冯凌今年十九,尚未加冠,徐谦随手顺了一下他的头发,不知想到什么,竟落下泪来。
“兄长······”
听了这一声,徐谦泪流不止。如今,竟只有一人唤他兄长了。
将军府内,李定捷亲自端着饭菜进了书房里的密室,黑暗的空间里突然亮起一盏烛火,映出两张憔悴的脸庞。
“知夜君。”
这两人便是李道恒大肆搜捕的李未和关仲阔了。那日他们俩一逃,离开知夜后竟不知往何处去,还是关仲阔大胆提议,趁林广没有反应过来,尽快回到安南。两人乔装打扮,进了安南后便果断进了将军府,一直躲在李定捷书房后的密室里。
这段时间的发展和关仲阔猜得一模一样,李道恒在大楚境内搜查他们,大有不见人决不罢休的气势,李未始终担心会因此牵连了李定捷。
但李定捷是不怕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李未会造反,即使是关仲阔在他身边,也绝不能动摇他一分。因而这段时间,李定捷不仅把他们俩护得好好的,还天天亲自送饭菜来,顺便商量到底该如何解决现在的问题。
李定捷和李未都想过直接到帝君面前去解释,但是关仲阔坚决反对,现在李道恒已经认定了知夜君造反,这么一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若是有个解释的机会还好,最怕人没开口,就已经永远失去了开口的时机。
但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关仲阔问:“知夜君可还有什么故人?”
李未轻笑一声,暗淡的双眼里满是苦涩:“故人?你们已经是我最后的故人了。”
“要么,投向三国吧。”
“不!”李未惊起,“即使真的身死,我也绝不能做此等叛乱之事!”
“知夜君!不管您做不做,这顶帽子已经扣在头上了,难道还逃得掉吗?”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李未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我不信,这世上没有相信我的人!”
几乎每一次商量,都是这样告终,直至深冬来临,也没有商讨出什么来,如今关仲阔只能期盼着上天降福,否则他们就再也没有生机可言了。
☆、是中谈吐俱悠悠,曾君独可古人俦(张明中)
上天尚未降福,林广却先发现了不对劲,数次向李道恒提及这样大规模搜捕都没有结果,定是有人故意藏匿了李未和关仲阔。
李定捷看他这意有所指的样子,反驳道:“听说郎中令可是每一家每一户都搜查过的,就连朝中众臣的府邸都没有放过,别人不说,光是将军府上,郎中令就去了好几回,我看是郎中令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才故意开脱吧,若是郎中令力不从心,可尽快禀明,也好将此事交予合适的人去办,莫要平白耽误了时机。”
“怎么?李将军等不及了?”林广自然不会任他宰割,“李未和关仲阔可都是你的好友,要真是将此事交到你手上,恐怕永远也找不着了。”
“说话要讲证据,郎中令!”
李定捷和林广吵了一早上,明明都是武人,说话却比文人还厉害,底下徐贞偷偷看了一眼齐晏平,这件事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两人都知道不对劲,却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天清八年早春,蜀、魏、晋三国近十万兵士陈列于南楚边境,骇得边境几个郡守赶紧上报帝君,李定捷立马派了六万士兵增援。
不料,对方那十万兵马并没有动作,好似只是给大楚展示一下他们的实力。李定捷暗自松了一口气,以大楚如今的实力,这么打一场,至少要两年才能恢复过来,又加上知夜君的事,大楚内外不安,难免顾此失彼。
最重要的是,李道恒不会让他打。
李定捷不敢放松,增援的兵马仍是留在边境,敌军不退,他们定然不能先退。
颜俞坚持要一人入楚,赵肃是不同意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这三国百姓怎么办?”
“不会,”颜俞轻松地笑,“王上相信我。”
颜俞说得轻松,但是心里一样七上八下,他一人去,取四城的事才不会轻易泄露,更何况,他还要救李未的,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可是,他要独自去面对李道恒,那个这么多年过去,他一想起还会觉得恶心的男人。
赵肃拗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并让赵飞衡在边界接应他。
赵飞衡上次那话一说就是好几个月,这几个月竟然没有好好跟颜俞说过一句话,如今颜俞入楚在即,前路艰险,就连颜俞自己都说不好会有多少困难,赵飞衡的担心更是只多不少,只是赵飞衡说不出太多肉麻的话,只硬邦邦丢了一句:“一个月,最多只有一个月,你要是没回来,老子屠了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