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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恒的目光在徐贞身上逡巡两圈,问:“何人?”
“齐方瑾齐先生。”
李道恒不止一次在心里编排过齐方瑾,如今竟然要拉下脸来去请那老头子吗?
“众卿怎么看?”李道恒冷声问。
主战派自然没人应,主和的大多是文臣,齐晏平身为齐方瑾的儿子,不方便说话,其他人知道帝君向来不喜齐方瑾,也不敢出声,只有唐元,忽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个正确的做法,若是成了,帝君就算再不喜欢老师,也是高兴的,现在推一把,事成之后,总归有那么一点好处,便开口道:“帝君,或可一试。”
也许真是唯一的办法了,李道恒是不怕打仗,几十万兵马他还不放在眼里,他怕的是仗打起来要花费的钱财,恐损了他的好日子,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办了。“齐先生年迈,又非朝廷中人,他可会愿意?”
徐贞道:“齐先生向来以大楚为重,恨不能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定不会推辞。”
“那便,”李道恒道,“由徐卿和唐卿一同去请齐先生吧。”
唐元心中暗喜,看来帝君有好事的时候还没忘记自己,当即欢欢喜喜地回应:“是。”
林广瞥了一眼徐贞,想说点什么,却没出口。
徐贞同唐元一起到齐宅是少有的事,徐谦虽然想问是什么事,但礼数不可废,还是先行了礼:“唐相,父亲。”
他从前是会管唐元叫兄长的,但是多次被徐贞叮嘱过行事谨慎,便也学着规规矩矩称呼一声“唐相”了。
唐元匆匆问道:“老师呢?”
“在书房,唐相请。”徐谦见他二人面容肃穆,不再多言,引着他们两个到齐方瑾的书房去了。
冯凌在外面等着,徐谦一出来便跑过去问:“兄长,出什么事了?”
徐谦苦笑:“大概是,三国的事吧。”
局势是一天比一天紧张了,可冯凌还没有加冠,老师根本不会让他离开,况且现如今老师年迈体弱,他想走倒显得没良心了。可若是再过几年,凭着他那兄长的本事,别说到乱世中一显身手,恐怕连个尾巴都抓不住了。
冯凌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徐谦还以为他是怕打仗,终究是在战火中活下来的孩子,便抱着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唐元和徐贞说的那事,齐方瑾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教出来的学生当然要自己去收拾,别说只是年迈,即便是重病卧榻,也必然要去。
那些年他不是没起过去把颜俞劝回来的心思,可是一来颜俞行踪飘忽,他都不知要往何处寻颜俞;二来颜俞如今身份贵重,没有凭证,去了也未必能见到他。现今帝君指派,见是定然能见到的,就看他能不能阻止颜俞了。
冯凌听闻此事,很是兴奋,以为自己要跟着老师去唇枪舌战了,结果齐方瑾把他留在了齐宅,只带着徐谦出去了。
“老师!”
“听话!”齐方瑾怀疑他唯一的耐心都放在颜俞身上了,对待其他学生总有那么一点说一不二的意思。
冯凌无法,只得将目光投向徐谦,但是徐谦只是摇了摇头。
临走前一晚,徐谦去冯凌房里,跟弟弟说了好一番道理:“凌儿,你听话,别让老师担心,嗯?凌儿现在还小,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老师是奉帝君之命出使,不能儿戏,你要体谅才是。”
“我不小了,凌儿分明也能去,对定安兄长,我未必没有胜算!”
徐谦笑,冯凌这执拗的性子,有点像颜俞,但也许他从小受到的关注不多,因而比颜俞还要爱出风头。徐谦耐着性子,道:“凌儿,这是天下大事,大楚要的不是胜算,是必胜啊!况且,你若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就算你本事通天,帝君也是不敢用你的。等兄长回来,好吗?”
冯凌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去的,现下徐谦来跟他讲道理,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他有什么好不接受的?想通这点,只得委屈地点点头。
徐谦拍了拍冯凌的脑袋,忽然想到颜俞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脑子自己的想法,只可惜,那时的他,并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也许,他多给那时的俞儿一点温柔,多一点解释,少一点斥责,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冯凌犹自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却突然听见一声崩溃的哭腔,再一看,他的兄长正掩面而泣。
“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看到涨收藏了,但是没空管存稿箱,今天就加更啦!助力俞儿见谦儿!
☆、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杜牧)
次日清晨,齐方瑾便和徐谦一道上路了。齐方瑾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安南,却不料这一次离开竟是这样的原因,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不已。徐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宽阔的原野上架着车,带着些不合时宜的激动和兴奋——三年了,他三年没见过颜俞了。他知道身为大楚子民,齐方瑾的学生,他此刻该愤怒,但是他一想到颜俞,半丝怒气都聚不起来。
若是准确说来,去年救颜俞那一回也能算见到,但是那时候俞儿还晕着,别说交谈几句,俞儿甚至没睁开眼睛看他一眼。跟这一次比起来,那次自然不能算见到。
不知俞儿,是否也曾惦记过他的兄长?
齐方瑾与徐谦从安南一路北上,四日后到达珉江。他们到来那日,珉江风平浪静,放眼望去,风光甚好,徐谦莫名想到,如果魏渊在,不知该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