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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满是担忧地望向齐映游,齐映游看罢信,握着他的手:“信中所说可是真?”
魏渊点点头:“我已派人求证过,是真。”
因着齐方瑾的事,齐映游对颜俞不可能没有芥蒂,但是她也明白,祖父已到那个年纪,总不能把寿数的事全都归到颜俞身上,更何况,颜俞是她的兄长。“兄长,你去吧,你们兄弟情谊深厚,如你不去,将来必会后悔,映游不忍。”
看齐映游这番大义凛然的模样,魏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老师早已不认俞儿了。”
齐映游抬眼,晶亮的眸子闪动,如小鹿一般:“但他仍是我兄长。”
魏渊握紧她的手:“你放心,我去求兄长,必定救出俞儿,之后我便回来,再不管那世事,你和洋儿等着我。”
齐映游点头:“我等着兄长。”
“此事,务必瞒着落蝶,绝不可让她知道消息。”
魏渊急匆匆进了魏致的院子,甫一见人便跪地叩首,魏致惊完便笑:“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
“求兄长,”魏渊并未起身,“助我相救俞儿。”
颜俞下狱的事魏致是听到风声的,也知道魏渊从小离家,和颜俞一同长大,自然情谊深厚,但是颜俞现在是烫手山芋,当年并相三国的时候他们可没蹭到一点好处,凭什么现在就要去救他?再说,蜀王要处置的人,是他一个小小的宁成君能救的?
魏致轻笑一声,满是不屑:“你想怎么救?我统共六百门客,你要去送死吗?”
“六百够了!”魏渊急急应了一声,甚至往前膝行了两步,“兄长借我六百人,我保证,一月之内必然回来!”
“你保证?你能保证什么?颜俞是什么人?三国并相,半月内相印全部被收回,性命危在旦夕,若是这么好救,他会没有自救之法?”魏致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去,若是回不来,你的妻儿怎么办?我与落蝶怎么办?你要为了一个外人弃你的氏族于不顾吗?”
“俞儿不是外人,俞儿是我弟弟!”
“你也是我弟弟!”魏致猛然提高音调,压住了魏渊的声音,“宁成魏氏府邸里的才是你的亲人!”
院中沉默了片刻,天空中乌云密布,暗沉沉地压下来,干燥的北风吹过院落中棕褐色的枯枝,魏渊在瑟瑟的风中握紧了拳头:“我答应过俞儿,必定舍命护他。”
魏致忽然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那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尤为突兀。“你护他,谁来护你?!”
魏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挨打,只是心中太过沉重,竟顾不上疼不疼,只端端正正地向兄长磕了个头,执着地说:“渊救出俞儿,再来向兄长请罪。”说罢便起身要走。
“你避世这么多年,要为了他涉足世事吗?”
魏渊的步子猛然停住,是的,他要为了俞儿去做他所厌恶的事了,但他没有再说话,只把决绝离去的背影作为回答。
☆、我本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朱敦儒)
说到底,这还是魏渊第一次主动踏足北魏的朝堂,他本想先去找魏南甫的,可是魏南甫竟不在高陵,无奈之下只得进宫去求魏王。他在堂下按照礼节不悲不喜地朝魏方跪拜,为了救俞儿。
魏方也奇怪,魏致魏渊的父亲是他的堂弟,他们这一家要多淡泊有多淡泊,恨不得什么都撒手不管,如今竟然主动来了,实在令他吃惊:“上回要给落蝶许亲,她抵死不嫁,也不见你这兄长来一趟,这回是干什么来了。”
魏渊心中苦笑,魏方真是一句话就戳中事情关键了,魏落蝶许亲的时候他不来,是因为知道事情还有希望,可是现如今颜俞还能盼着谁去救他呢?时间紧迫,魏渊不愿意绕弯子:“侄儿此番前来,是为颜俞。”
“颜俞?”魏方刚收回了相印,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颜俞与侄儿,有兄弟之谊。”
“是了,你们都是齐方瑾的学生嘛!”魏方总算是想起来了,“他怎么了?”
魏方也是真不管事,民间都闹得沸沸扬扬,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颜俞此番归蜀,遭小人挑拨离间,如今不仅被罢免蜀相一职,更是身在狱中,时时有生死之危,侄儿想请王上出手相救!”
可别,东晋早就警告过,如今救颜俞,对北魏有百害而无一利,魏方不聪明也不至于干这种事。魏渊和颜俞有兄弟之谊,与他有何相干?
魏方犹豫之际,魏渊又道:“王上,颜俞经世之才,若此次将其救回,颜俞必定感激不尽,自会效忠王上,为王上夺取天下。”从前魏渊不说,人们便当他笨嘴拙舌,如今看来却是一鸣惊人,“哪怕他不愿归顺魏国,此事一出,他必不会再为蜀王效力,我魏国便会少一劲敌,如今蜀王暂时受了蒙蔽,自断臂膀,但万一他突然明白过来,再度启用颜俞,晋国必当首当其冲,我们魏国同样讨不了好,更何况王上此举不须大举用兵,只需令渊带上少数兵马前往蜀国谈判,便可赚得爱才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魏方本是贪生怕死之辈,收回颜俞的相印为的就是向东晋表明自己绝不与其为敌,现在又怎会冒险去救他?况且,晋国和蜀国都不要的人,他要来有何用?“不可,那是蜀国内政,我们不必干涉,况且如今蜀国风头正盛,与其为敌,于我北魏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