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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夸口,但必定全力以赴。”
众朝臣不住在心里称赞,卫家果然几代忠良,卫益能不计前嫌顾全大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道恒百般不愿起用卫益,当年气势汹汹地杀了卫氏一族,如今反要求着卫氏后人救他,真是自己煞自己的威风。可要怪,也只能怪这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的大楚竟无一人可令他仰仗。李道恒一脸被苍蝇卡住喉咙的表情,于是匆匆交代了守城事宜由他全权负责,让人退下了。
蜀军一到,颜俞就催着赵飞衡赶紧把周围几座城给打下来,以防止附近的城池支援武力和粮草,但是赵飞衡不以为意:“南楚还有人可用吗?”
“你别太得意了,即使没了李定捷,安南也绝不会好打。”
赵飞衡派军从安南东西两路进发,共收了四座城池,只要把安南背后那座城收了,安南就成孤城了。
就在这个夜晚,一直顺利无比的蜀军却是遭遇了突袭,几百人在睡梦之中被一支十来人的小队杀得片甲不留,而大军是在粮仓起火后才反应过来的。
“他奶奶的,”赵飞衡忍不住骂道,“好不容易囤点粮,还被烧了。”
颜俞却是松了一口气,会烧粮的,不是徐谦。“别骂了,还好别的城里还有粮,只要安南城里讨不了好就行,守住这里,截断他们所有退路,若是明日有人叫战,一律不准应。”
第二日果不其然,南楚派了人到蜀军阵前叫战,但是颜俞叮嘱过不能应,赵飞衡不敢妄动,只由着他们喊,反正他们不敢直接打,就当作是让他们泄泄愤吧。
但是士兵的情绪终究是起了点变化,私下里都讨论着今年还能不能回家过年,原本就说来打安南的,现在人家叫都不敢应,还怕了他们了?要是怕又何必来?
颜俞对此不置一词,只保证说今年一定会让所有士兵回家过年,只字不提打安南的事。
“俞儿这是何意?”连魏渊也看不明白了。
“我怀疑守城的人换了,我们打了这么多城,没有一座城是这样守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不想轻易让将士们送命。”
颜俞心思敏锐不是一天两天了,魏渊相信他,却又担心:“若是明天,南楚仍是这般叫阵呢?”
“那就说明,他们比我们更着急。”
实则卫益出的也是下策,他接管了安南的守城任务,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粮草,结果发现治粟内史连年虚报,早就是寅吃卯粮,剩余的粮草根本不足以应付全城士兵和百姓熬过这个冬天,于是他便打算从周围的城池把粮草运过来,没想到周围都已经尽归蜀所有,安南几成孤城。
最后一座城的粮草他们也不可能运回来,他便只能赌,一把烧了粮仓,又天天派人去叫战,若是蜀军打,他便有机会赢,若是不打,那就消磨他们的士气。
可也不知怎的,蜀军却是铁桶一个,叫也叫不动,反倒是去叫战的人先泄了气。
“这么瞎叫唤有什么用啊?蜀军哑巴一个,直接打得了!”
“就是,叫得口干舌燥,有什么意思?!”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
“定安啊,南楚的嗓子都喊哑了,我们什么时候打呀?”赵飞衡愁眉苦脸,这一入冬可就不好打了,人都活动不开。
颜俞颇为淡定:“知道他们每天什么时辰叫战的了?”
“辰时啊!”
“那就明日辰时之前攻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飞衡很是兴奋,马上跑去让士兵们做好准备,但是卫益也是天天等着他们来攻城,卯时初刻远远看见了人,弓箭手和投石机就开始发力,蜀军还未接近城门就死了一大片,利箭不断飞来,石头接连砸下,士兵们畏缩着不敢前行,赵飞衡担心这样下去,士气都要丧尽,只得下令退兵。
“那守城的人还真是坚韧,这么久都如此警戒。”颜俞确定,他碰上了一个新的对手。
赵飞衡才不想管那个守城的人如何:“现在怎么办?”
“再等等,我们要比他们更耐心,安南成了孤城,旨令传不出去,粮草运不进来,终究是会恐慌的。”
“你可答应了会让士兵们回去过年的。”
“翼之,别人可以不相信我,你不行。”
徐谦知道蜀军就在外头,也许魏渊和颜俞也在,也知道安南粮草不足,即使蜀军暂时不敢来犯,他们也挺不过去。但是他的心中不敢有希望,不敢希望输,也不敢希望赢,一颗心仿佛死水一般。
时节已是孟冬,天气渐寒,北风愈急,今年的安南会有梅花和大雪,也会有多年不见的故人,但不会再有徐谦和颜俞。
安南城内别说准备过冬,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卫益下令削减了军中每日食粮,朝廷也减少了给百姓的放粮,开始有百姓骚动不安,齐晏平弹劾治粟内史虚报粮食数目,又不及时放粮,导致百姓怨怼,治粟内史只说了一句:“若是按照之前的数目放粮,那帝君和各位大人可都过不上年了。”
就这么一句,整个殿堂便都哑巴了,李道恒更是不以为意,挥挥手道:“就这样,别管那些贱民,实在不行,杀两个人就太平了。”
齐晏平张了张嘴,却被林广抢了先:“帝君圣断!”
仲冬之时,高陵城内终于打光了所有能打的将领,魏南甫不得不亲自出战,项起见着了他,也知道这无止尽的车轮战到了尽头,说:“除了你,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