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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是无言。
童殊干躺了半天,慢慢从怒火中烧中冷却下来。
床上散乱着的奇楠珠子,在他们互搏间滚滑到被褥间、衣料间、肢体间,童殊被它们硌得生疼,支起身坐起。
手上抓起几颗珠子,恼怒地想要丢开,蓦地想到辛五对它们是极珍重的,反省自己破坏了别人宝贝,良心发现地叹了口气,自己翻身一颗颗将珠子捡回来,数了下,十七颗。
童殊在冷战中首先开口:“少了一颗。”
辛五端坐不动,背对他。
童殊道:“你送我的手钏,少了一颗珠子唉。”
辛五还是不理他。
童殊还得继续哄:“五哥,好哥哥,你帮我找一找罢。”
辛五在他喊哥哥时浑身一僵,缓缓回过头来。
两人目光相接,辛五的目光很重,人在心里的话说不出口时就是这种眼神,童殊突然说不出话来。无声对视片刻,童殊莫名感到脸上一阵发烫,故装作找珠子,扭开了目光。
感到身后辛五靠近,一股沁凉之意停在他后颈。
他猛地一僵,脸上红云未退反升,正如临大敌时,一只手托着颗黑色奇楠珠子绕到他眼前,对他道:“在你衣领上。”
童殊不敢回头看他,只一把接了,低着头,掩饰般数着一掌心的珠子。
就在此时,窗外响起三声“噔噔噔”。
声响不如之前利落,像是在害怕什么,童殊唤道“猫兄请进”,山猫挑起窗缝跳进来,靠在窗台下缩着尾巴不敢靠近。
它也怕辛五。
作为逃跑帮凶,它很有自觉地贴着墙角站好,尾巴垂下,盯着地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童殊看山猫在辛五面前的怂态,颇感无奈。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怕辛五,其实正如辛五所说,他何曾怕过什么。倒是除他之外,连只猫都是怕辛五的。
看那山猫不靠靠近,童殊顶着辛五不悦冷气,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猫兄,你晚上睡这里。”
山猫显然比他更识时务,做做样子挪了挪猫步,换个地方靠墙站,没敢跳上床。
即使如此,辛五还是瞟了它一眼。
它“喵呜”惨叫一声,一溜烟逃命似的跳窗而去,也不知找什么地方过夜去了。
童殊哭笑不得,好半晌才道:“你不要迁怒一只猫,它睡这里不行?”
辛五端肃而答:“不行。”
童殊又道:“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怎么不行?”
辛五看都不看他一眼,答:“并非空着。”
童殊突然意识到,他与辛五同屋而寝,却从不知辛五睡在何处。修道之人,打坐或是靠一下,随便都能一夜过去,修为高的甚至可以不眠不休,一个藏锋境的剑修睡不睡、睡多少已经无关紧要,他也就没有关心过辛五如何睡的。
此时一念生出,他顺嘴问道:“难不成是你睡?”
辛五缓缓侧过身,掀开眼皮道:“否则,还有谁?”
童殊震惊了,舌头有点打结:“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并非介意两个男的睡在一起,他这人不拘小节,这不算什么。而是。
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对方居然是辛五!被碰一下都恨不得要打人的辛五!他……他们居然一直同床共枕?!
辛五冷冷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一会摇头,一会瞠目的神情,面无表情道:“不止如此。”
童殊愣道:“什么?”
辛五俯身压向他,眼底生起危险的光,道:“你想知道?”
这一压目光便纠缠到一起,童殊突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往后撑了一下身子,快语回道:“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知道,你想怎么睡都可以!不用告诉我!”
“可我想让你知道了。” 辛五面无毫无波澜,他慢慢逼近,停在与他极近的位置。
直到此刻,童殊才意识到辛五的怒气何等可怕,刚才的冷战不是结束,现在才是这个藏锋境剑修发怒的开始。
童殊强自镇定道:“你要做什么?”
辛五冰冷道:“把衣服脱了。”
童殊不可置信道:“什么?!”
辛五耐心有限,简短道:“你脱,还是我脱?”
童殊往床角缩:“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动作,他自己都感到丢人。
然而辛五看到他的窘态并没有给他转圜的余地,而是单膝跪上床,一只手撑在他身侧,锁住他的去路,身影把他罩住。
辛五臂膀很宽,身材一点也不像看起来那般瘦弱,这么半圈着,童殊竟是无路可逃,只能可怜巴巴地贴上床栏,他抱着一线希望道:“五哥……不要开玩笑了。”
辛五无情地告诉他:“我从不开玩笑。”
说完又靠近了寸许。
他们脸贴着脸,童殊感到自己气息扑到辛五脸上,与辛五淡淡的木香萦绕在一起。这么近,很难不让人产生某种尴尬的联想。
童殊心想我一定是理解错了,不是这样的,辛五无情无欲实在不像是对自己,不不不,不像对任何人会产生有那种想法的人。于是迟疑着道:“你不是断袖罢?”
辛五“哦?”了一声,看向他道:“你说过,断袖是特殊癖好,倒人胃口,还有什么词要说,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