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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决又凉凉地回了一句:“宗老皆以我已身殒,宗主无须向他们交代。”
“景慎微!”景昭声音陡地拔高,他大概要气绝而亡了,快要顾不得景行宗宗主更要端肃冷静以作表率,童殊都能想像到景昭抖着手指着景决说话的样子道:“你——气煞我也!”
童殊没想到,景决还有如此气死人不偿命的一面,要换成他对着这样的景决,大概都要大打出手了,还是鉴古尊修养好,却没有破口大骂,硬生生忍耐住了。
那边,景决又默了片刻,终于没有再出言气人,而是沉了语气道:“惜暮,不谈此事。”
童殊又是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惜暮是景昭的字。说起来,景决景昭这两叔侄的表字,在仙道有资格平辈相称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惜什么暮——”对方大约也懵了一下,明白过来,他顿了片刻,再说话时,声音已低了几分,“每到意见不合,你便如此唤我,这一次我绝计不会心软了。你我二人虽为叔侄,实为知己。若连我都不懂你,这天下还有谁懂你?可是,我不能因此而不顾你的安危。慎微,你一向清醒,莫要一朝糊涂。你自己看看,你的臬司剑是不是还锈着?身为臬司仙使,你不能任性妄为,就算你不顾自己,也不能忘记自己身上背的臬司剑!”
景决陷入长久的沉默,良久才道:“何为清醒,何为糊涂?”
景昭道:“审时度势为清醒,执迷不悟为糊涂。”
景决道:“我知仙道有不公之事,却无能为力;我明有不耻之徒,却无凭约束;我晓有人沉冤待雪,却只能束手无策。是要我对此坐视不理,明哲保身,才是清醒?”
这一番话,把景昭和“旁听”的童殊噎的无语可接。这一回,换景昭半晌无语。
也不知他二人是不是干瞪眼了半晌,最后还是景昭无奈开口,“你总有一番道理,我一向驳不过你,你自毁道体时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此番,我也不求能劝你回头,只一样,你让我跟随左右,只待你顺利渡劫,我再不言其他。”
言尽于此,谈无可谈。童殊以为景决大概也只能就此做罢,不想,片刻之后,景决突然另起话头道:“惜暮,何时迎回夫人?”
景昭大概也没料到景决话锋陡转,“呃”了一声,才道,“你并非不知,素如她不肯见我,我又奈何。”
景决道:“焉知真人寄情山水,而山水总有穷尽之时,漂泊日久,可归家矣。你当审时度势,迎回夫人。”
“她可能……不想回家。”一向在外一言九鼎的景宗主语气竟有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沮丧之气。
“焉知真人待我如长嫂,抚养我长大,对我倾尽心血,对景行宗更是视同己族,你不可不信夫人之心。而且,”他顿了一下道,“我身已无景氏血脉,景氏正支唯你一人,惜暮,你身为一宗之主,有主母不迎回,内事长期无人主理,是为失职;成婚多年,夫妻失和,延误子息,是为不孝。你又当如何向宗老交代?”
“你——你——你——”景昭大抵也没料到景决居然还敢倒打一耙,气得哭笑不得,道,“我好心好意来助你渡劫,你反倒数落起我来了!”
景决却道:“时光白驹过隙,世事白云苍狗,焉知真人离家已五十余载,人之一生,共有多少载?惜暮,你说我不清醒,你又何尝醒悟?”
接下来便是落可闻针的沉默。
童殊万万没料到听一回壁角,公事私事一大堆,竟连人家里的秘事都听了,他心想,若是鉴古尊知道他偷听了此事,大概修养再好也会想杀人灭火。想到这里,连忙合掌祈祷,口中念念有词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这些事情我会转头就忘,鉴古尊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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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说法
那边厢, 良久之后,景决重新道:“前日洞枢上人提及在北海见过焉知真人, 这些年焉知真人音信全无, 此番难得有踪迹,你当速去寻来。”
景昭惊喜地提了一口气道:“果真!——”他顿了顿,忽然悟到什么,“你不必出此策支开我!”
景决道:“此乃洞枢上人亲口所言。”
景昭再道了一句:“果真!!”其中欢欣不言自明, 他显然是高兴极了, 隐隐赞了几声,大概觉得这般有失气度, 稍作停顿, 转而压低声问:“洞枢上人人气卓绝,此事必定是真,不知上人说素如可安好。”
“尚好。”
“大善。”景昭语气已难掩欣喜,约摸又觉太过直白,而后轻咳调息两声, 转而道:“洞枢上人可还安好?”
“不算好,眼盲。”景决道,“不过, 应是大体无碍, 上人已稳固扶道境, 身覆灵光,诸邪不侵,且修为尚在进阶。”
“五百年, 一上人;一千年,难升仙。上人乃近千年人唯一临近升仙之人。眼盲,进阶,上人,扶道境……莫非,上人是在历劫?”景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