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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的靴子里因为白天干活进了雪水,袜子湿哒哒的裹在脚上,着实难受的紧。
许是走累了,余丰宝在原地踏着步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冷冽的空气夹杂着御膳房里传出来的食物香气入了鼻腔,余丰宝露出一个无比满足的笑容。
“这是酱香肘子的味道!”
“这是糖醋排骨……”
“鸡髓笋……”
闻香猜菜名的游戏。
余丰宝自顾自的玩的不亦乐乎,仿佛闻过便算吃过了一般。
“哎,说你呢,你过来!”
有个身形矮胖的太监对着余丰宝招了招手。
余丰宝知道他是御膳房的总管,名叫李德福,于是忙上前行了礼,“福公公好,奴才是新拨去东宫伺候废太子的,特来取今日的膳食。”
李德福长了一张大磨盘子脸,估摸是在御膳房伙食太好的缘故,如今胖的连眼睛都成了一条细小的缝了,堆在满脸的横肉里,若不仔细找还真看不见。
先头余丰宝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可是这些新来的小太监,他得教教他们规矩,于是将人轰到外面去等,好在这个新来的倒是乖觉,不吵不闹的在外等了这么长时间。
“御膳房总共就这么些人手,可宫里有那么些主子要伺候,少不得要委屈那些不是主子却还要享着清福的人了,你说是吧?”
余丰宝心中腹诽。
左右不过是两个硬的跟石头块似的馒头和一些别人吃剩的菜汤罢了,说的就跟他们整日里吃的都是龙肉凤髓似的。
“公公掌管着这么大的御膳房,每日里的事少说也有几百件。反正奴才伺候的乃是冷宫废太子,等些时候也是应当的。世上哪有为了卑贱之躯耽搁正经主子的道理?”
李德福翘着兰花指,指向余丰宝。
“难得你是个聪明机灵的,本公公也就不为难你了。来人啊,将东宫的膳食取了来。”
余丰宝躬身立在屋外,可以看的分明,里头的小太监随手抓了两个馒头,然后将他们吃剩的菜放进了食盒里,然后拿出来扔给了他。
好在他反应机敏给接住了,否则东宫那个懒家伙连剩菜都没的吃了。
“多谢公公,奴才告退!”
余丰宝拎着食盒,转身离开。
“且慢!”
刚走了几步,又被李德福给叫住了。
余丰宝又忙走了过来,“公公还有何吩咐?”
李德福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方才余丰宝站在暗影里,他瞧得不真切,只依稀辨出是个瘦高个的年轻人,如今借着昏黄的光,却瞧得清楚。
宫里的美人他见的多了,就连艳冠六宫的端贵妃,只怕都不及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太监。
肤色如雪,冻得发白的唇,透着几许凄迷,乌墨般的长发堆在身后,一双细长的眸子里似是含着漫天的星星河。
这张脸,堪称绝色。
李德福捏着余丰宝下巴的手力道重了几分,细小的眼睛里透着贪婪的光。
“咝……”
余丰宝眉头一皱,乌眸里登时便有了几点泪光,端的我见犹怜。
“公公,你弄疼我了!”
声音怯懦娇软。
李德福松了手,嘿嘿的笑了两声,对着里头吩咐道:“盛一碗米饭,再将我桌上的那碟炝炒腰花装起来。”
少倾,小太监便将另一个食盒递了过来。
李德福接过后,又递到了余丰宝的面前。
“来,拿着!”
余丰宝躬着身子,“无功不受禄,奴才……”
李德福冷哼一声,直接将食盒塞进了他的手里,顺带着在他的手背上还摸了两下。
余丰宝强忍着将食盒扣在他那圆球般的脑袋上,轻声道了谢。
李德福伸手欲要拍拍他的肩,余丰宝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些躲了过去。
李德福的手停在半空,半晌又收了回去。
“你是个聪明的,该知道这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更应该清楚想要活下去,那就得听话!”
余丰宝低声应了是。
“多谢公公教诲,奴才记下了。”
李德福挥手道:“无事便退下吧!”
余丰宝疾步退出了御膳房,待走到无人的地方,才从一旁的树丛里捧了一把雪,狠狠的搓着自己的手和下巴。
那个李德福真是让人恶心。
……
“怎么现在才回来?”
谢承安斜倚在软榻上,手里依旧持着一本书,说话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余丰宝有些生气,将碗碟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殿下也该想想,奴才是东宫的奴才,那就是阖宫里最低贱之人,任何人见了都是想踩一脚就能踩一脚的。殿下若是嫌奴才不会做事,大可将奴才换了就是。”
谁还稀得留在这个人懒事还多的主子身旁了?
除了那张脸勉强瞧得过去之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偏偏人还不自知,爱摆主子的款。
好在临走的时候,他将被褥收了回来,若是指着他这位主子,只怕今晚他就要盖晒了露水的被子了。
谢承安抬眸,见他拧着眉,下巴上有着异常的红。
“宫里的人就是这般拜高踩低,你待久了便习惯了。”
他自顾的端起米饭,夹了一筷子炝炒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