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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这日,慕祈正好休沐,他才在院中练了一套拳,玉澜站在廊下守着他,见他收了招式,赶紧拿出干净的帕子递上去,玉澜温柔的笑道:“王爷,擦擦汗。”
    慕祈抬眸瞥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了一把后便将帕子还给玉澜,那张冷雪砌玉般的脸出过汗之后,越发白皙峻丽,玉澜接过那条被汗水浸湿的帕子,心中竟隐隐有些满足,她笑道:“妾学了一个新曲,不知王爷可有雅兴一听。”
    这时,秦风大步走来,朗声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慕祈点了点头,侧过俊美的脸,对玉澜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妾……”
    慕祈还不得玉澜说完,就转身大步往书房走去了,秦风随后跟上,玉澜的神色一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玉澜悻悻离开,书房内,秦风将自己看到的都告诉慕祈,慕祈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敲,秦风见慕祈神情晦涩难辨,他想王爷多半是在怀疑这件事情和燕媚有没有关系。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有个宠爱的女人,秦风倒是希望燕媚能活得久一些。
    而且燕媚为人不差,府上的人对她印象都好。
    他如实说道:“那个女奴应当是淮王派来监视燕夫人的,想必她的举动与燕夫人并没有关系。”
    秦风查过初蓉的来历,是淮王府的家奴,签了死契,不可能是燕媚的人。
    燕媚是后来才被淮王所用的,而且她也并非完全忠于淮王。
    慕祈抬眸,点漆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秦风,你居然帮着燕媚说话?”
    那个女人来府上的时间不久,这一个二个居然都帮着她说话,刚才秦嬷嬷还来劝他,要他别过分为难燕媚,这母子二人简直一条心。
    秦风神色平静道:“王爷,属下并非替燕夫人说话,属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秦风并没有其他意思,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家主子好,主子对燕夫人的容忍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底线,他若是真不喜欢燕夫人,断然不会还留着她。
    慕祈没有说话,那个女人才在他面前投诚,断然不会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若真如秦风所说,初蓉是派来监视燕媚的人,那这个人便留不得。
    他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低低道:“你去想个法子,本王不想再王府看到这个女奴了。”
    秦风点点头。
    “还有一事,是关于燕夫人的七妹的。”
    慕祈眸光微顿道:“说。”
    秦风道:“属下调查到,燕夫人的妹妹被淮王安置在城外的静婵别院中。”
    见慕祈只点头却并没有安排,秦风看了看他的脸色,提议道:“主上,可否要将燕夫人的七妹救出来,若是救出来了,燕夫人必然会感激王爷,也会彻底对王爷忠心。”
    慕祈第一次见秦风如此多话,他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此事本王自有主张。”
    燕媚之所以听命于淮王,是因为淮王手中握着她的软肋,若是有一天这个软肋握在自己手中,那燕媚也应当会乖乖的听他的话,可是这样一个女人,他犯得着这样上心吗?
    秦风自知失言,低头道:“属下知错。”见慕祈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他悄悄的从书房内退出来。
    出来时,秦风又往书房内看了一眼,心想只怕某人自己陷进去了还不自知吧。
    玉澜经过棠梨院时,微微驻足,侧耳一听,里头静悄悄的,这几天一直有疑惑在她心底盘旋,那日她先一步从乘风院离开,并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派人去打听,也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只是这几日燕媚都不曾出院子,慕祈也不曾去看她,想着两人之间必然闹出什么矛盾了,若说和账簿的事情无关,她还真不相信。
    可若是慕祈已经怀疑燕媚了,以慕祈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个性,应当不会留她性命。
    那到底为什么又不动她?
    她想要去探一探真相。
    于是,玉澜踱步进了棠梨院。
    见燕媚正在廊下走动,身后跟了两个粗实婆子,玉澜走过去,笑盈盈的喊了声:“妹妹。”
    燕媚的目光落在玉澜身上,见对方一身月白襦裙,双手挽着披帛,仍然是一副清丽温婉的打扮。
    燕媚嘴角轻轻扬,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姐姐来做什么?”
    上次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燕媚也没必要跟她虚与委蛇了,不过玉澜对着她还能笑得出来,这个女人的心机可真令人害怕。
    玉澜微微一笑道:“听说妹妹已经有好几日没出院子了,姐姐过来看看妹妹过得好不好。”
    她特地咬重了“好不好”几个字,仿佛想要故意刺激燕媚一般。
    燕媚岂能不知道她是过来看笑话的,还带着一点打听真相的味道,玉澜很想知道,慕祈冷落她的这几日,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男人已经怪罪她了。
    不过燕媚不会让她如愿。
    燕媚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好得很,不劳姐姐关心,这段时日王爷担心我身边的人手不够用,还特地派了两个嬷嬷来照顾我。”
    玉澜的目光在两个粗实婆子身上扫了一眼,这两个婆子她在王府见过,是在花园干粗活的,一身都是力气。
    玉澜并不相信燕媚的话,若真像燕媚说的那样,怎么也得派两个精细些的人过来才是,她试探性的问:“两位嬷嬷当真是来照顾燕妹妹的么?”
    其中一个婆子粗声粗气的道:“那是自然,谁不知道如今燕夫人在王府是最受宠的,王爷派老奴二人前来照顾夫人,为的就是不让夫人受人欺负,免得有些人以为咱们夫人好拿捏。”
    这两个粗实婆子虽是过来监视燕媚的,可秦嬷嬷嘱咐过,不准二人对外透露任何事情,二人自然是不敢说真话,而且自从来了这院子里,燕媚对二人极好,又是给金瓜子又是给首饰,两人自然会偏向她些。
    玉澜被怼了一脸,心中不忿,她在王府不受宠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两个粗实婆子也敢给她脸色看,她皱眉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指本夫人欺负燕夫人么?”
    那婆子硬邦邦的说道:“老奴可没有其他意思,老奴不过说了句实心话,夫人若是不高兴,大可找王爷说理去。”
    玉澜受了一肚子气从棠梨院出来,在路上,玉澜终于露出那副刻薄尖酸面孔,她神色阴沉道:“这个小贱人,看她那猖狂劲儿,真想撕烂她那张脸!”
    苏合安慰她道:“夫人你与其跟燕夫人较劲,还不如想想王爷生辰,应该给他准备点什么,讨得王爷欢心,夫人还怕对付不了燕夫人么?”
    经苏合提醒,玉澜这才想起来,慕祈的生辰在即,她瞬间冷静下来,苏合说得对啊,这段时间慕祈没理会燕媚,正是她争宠的好时机,她何必将心思放在燕媚身上,只要能得到慕祈的宠爱,她一定可以将燕媚踩在脚下!
    第27章 梦魇花影   情爱之事,初尝是甜,甜后便……
    这一日, 快天黑的时候,初蓉从外头回来,棠梨院中已掌灯, 暖黄的灯光在院子里晕开, 将黑漆漆的树影都照的明亮了几分。
    棠溪刚伺候燕媚用完夕食,见她才从外头回来, 忍不住数落起来:“初蓉,你躲到哪里偷懒了,为何这般晚才回来,你难道忘了要伺候夫人用夕食么?”
    初蓉本就是授命来西北王府的,在淮王身边她好歹也是个大丫鬟,平日里谁敢给她这般气受,被棠溪说了一句便拉下脸来,不悦道:“夫人跟前不是有你么, 事情我都做完了, 还用你做什么?”
    棠溪被她气的脸都红了,还要再说,被燕媚止住,燕媚用了夕食,懒懒的倚在榻上,漫不经心的将二人扫了一眼,“棠溪,去趟厨房替本夫人拿些新鲜的葡萄来。”
    棠溪被支走后,屋内便只有她和初蓉二人,燕媚淡淡扫了她一眼:“初蓉你今日去了淮王府?”
    初蓉皱眉道:“夫人办事不利,奴当然要告诉王爷。”
    燕媚见初蓉说话越发不客气,也不恼, 杏眼斜乜,透着一股子娇媚柔软。
    如今慕祈派人盯着棠梨院,初蓉却不知好歹,硬是在这节骨眼上去给淮王通风报信,今日这事情慕祈必然是会知道,很难保他不会对初蓉下手。
    燕媚神色散漫道:“初蓉,你性子傲,不甘人下,我这儿留不住你,你还是走吧。”她虽然没有像淮王透露一个字,但她也不知淮王到底有没有怀疑她,不过初蓉行事如此不顾后果,迟早是要害了她的,她只能让她走。
    初蓉是淮王派来的,自然不会被燕媚摆布,她并没有将燕媚的话当回事,颇为气愤道:“奴是王爷派来的,奴只听王爷的命令,夫人若是想要赶走奴,不如先问过王爷再说。”
    燕媚让她走全然是出自一片好心,想救她一命,可惜初蓉却以为燕媚容不下她,燕媚也不再多说,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初蓉便出事了。
    初蓉是失足落水淹死的,消息传到燕媚耳中时,燕媚并未感到特别吃惊,只是心里泛着凉意,仿佛置身寒冬腊月一般,棠溪在她跟前红了眼眶,她道:“夫人,奴昨日也不过随口说了两句,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燕媚重重的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心颤了颤问:“如今尸体在哪儿?”
    棠溪抹着眼泪道:“被抬到了王爷的乘风院。”
    燕媚无奈叹息,慕祈是真狠,谁惹他都没有好下场,她从前还道外界对他有误解,如今看来却不是误解,是她还不够了解他罢了。
    他留下她的性命,却杀了初蓉,无非就是杀鸡给猴看。
    燕媚脸色白了白,她眸中闪过一抹忧色:“主仆一场,陪本夫人去送送她。”
    两人正要出去,秦嬷嬷派人过来传话:“燕夫人,王爷请您去一趟乘风院。”
    好在燕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慕祈派人过来叫她,她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就随着那丫鬟去了。
    到了乘风院,燕媚看到玉澜正从里头出来,两人见了面,玉澜看着燕媚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燕媚懒得理她,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打起帘子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想到下面盖着的是昨日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初蓉,燕媚双膝发软,险些要摔倒在地。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掌,猛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燕媚下意识的往那人怀里一靠,转过头来看,正对上慕祈那双凌厉深邃的眸子。
    男人贴着她很近,脑袋就在她脸侧,她一转头过去,差点就撞到了他挺拔的鼻梁,慕祈的呼吸从她的脸颊蔓延到了耳垂。
    男人盯着她左侧粉珠般的耳垂,上头有一层细细的绒毛,软的想让人咬一口。
    燕媚这几日都在做香膏,浑身都像是在花汁里面浸过一般,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但却并不刺鼻,反而沁人心脾。
    他贴着她的耳廓,声音沉沉:“燕媚,害怕了?”
    冰冷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里,让燕媚一阵颤粟,她浑身发软的靠在慕祈身上,直不起腰杆来,身子也瑟瑟发抖:“王爷,初蓉正直妙龄,又伺候过妾,如今失足落水,妾只是同情她而已。”
    没想到她会怕成这样,嘴上偏还不承认,他勾着嘴唇露出一抹冷笑,抬手轻轻拂过燕媚吓得苍白的脸颊,最后手指落在她饱满的唇瓣上,他在她的唇上轻轻按压,“既然燕夫人与这丫鬟主仆情深,那本王就允许你见她最后一面。”
    说完后,朝身后的粗实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会意,走上前几步,蹲在初蓉的尸体旁边,揭开上面的白布。
    被泡的肿胀的尸体骤然闯入眼中,燕媚吓得惊呼了一声,抬起葱白小手挡住眼睛不想去看。
    慕祈见她这般惊恐,眼底露出讥诮,胆子这么小,居然还敢来他的王府当细作,真是不自量力。
    她不想看他就偏要让她看,也好让她知道,背叛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下场。
    他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等人都走了,他抓住她细嫩的小手,强硬的扳开,燕媚来不及闭眼,那具尸体再次闯入她的眼中,她的嘴唇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听慕祈恶魔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媚儿,你好生看看,这就是吃里扒外的下场。”
    慕祈毫不避讳的承认,初蓉的死不是意外,是他让人杀的,初蓉是被他杀的!
    慕祈他……真的太可怕了!
    燕媚吓得胆寒,她顺着慕祈的身体往下滑,最终跪倒在地上,她身子轻轻发颤,柔柔弱弱很是堪怜,一双潋滟的杏眼也被慕祈几句话吓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怕他迁怒她,赶紧说道:“王爷,初蓉是淮王派来监视妾的人,她的所作所为与妾无关,妾绝没有指使她做任何事情。”
    她没有傻到前脚才刚跟慕祈投诚,后脚就让初蓉去淮王那儿报信。
    她并非没有同情心,只是现如今她还不想死。
    听她主动承认说不是自己,慕祈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见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心中涌出一股酸胀情绪,他将这股情绪往下压了压,伸出手抓住燕媚的身子将她整个从地上提起来,她再次跌入他怀里。
    如今是夏日,燕媚衣裳穿的单薄,两人贴在一起,皆可以感受到对方衣料下方肌肤的温度。
    慕祈本就是血气方刚,又初通□□,如今搂住她柔媚无骨的身子,竟如毛头小子一般,全身血液直往下蹿。
    要不是面对个死人,他现在就要她。
    慕祈捏着燕媚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燕媚眼眶湿了,睫毛上沾了泪,那湿漉漉的杏眼就像林中幼鹿的眼睛一般,清澈又无辜,慕祈到底狠不下心肠来对她动手:“本王信你这次,若你撒谎,她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妾明白。”她知道慕祈还憋着气,他在气她接近他别有目的,他虽饶恕了她的性命,可并不代表他不会再针对她,这一切他都是做给她看的,他就是为了出气。
    棠溪被叫进来的时候,见摄政王抱着燕媚站着,燕媚娇弱的倚在慕祈的怀里,仿佛被吓得不行了,棠溪不敢去看躺在地下死去的初蓉,侧着身子从慕祈的怀里扶起燕媚,搀着她的手臂慢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