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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想到一种可能性,燕媚的心猛地一跳,会不会是被淮王动了手脚……?
    慕祈见燕媚靠在自己的怀中,凝神不语,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让人心生怜惜,慕祈那颗冷硬如坚石般的心忽然硬不起来,他想起与她日夜纠缠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女人的温柔就像一滩水将他一点点的侵蚀,他眼中翻动着复杂的神色:“燕媚,本王真想掐死你!”
    燕媚抬起湿漉漉的长睫看着他,眼神柔软而脆弱,却不知慕祈只是在唬她,她还以为慕祈真想杀了她,她想着自己这段时间费尽心机却白白忙活一场,便心灰意冷,“王爷若要取妾性命,那便动手,求王爷放过燕婳。”
    说完后,她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她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她吃痛睁开眼睛时,男人已经大步从房内出去了。
    她看着男人挺拔如松的背影微微出神。
    她怔了怔,慕祈……不杀她了?
    等她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走远了,燕媚忍着浑身痛意从地上站起身来,她出来时,外面除了王府的丫鬟小厮,一个人也没有,燕婳也不见了。
    燕媚顾不得身上的疼,匆匆的赶回棠梨院,进入庭院时,一个人影猛地冲出来将她抱住,燕婳埋首在她的怀里痛哭:“阿姐,婳儿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第41章 溃不成军   白日的硬气都去哪儿了……
    燕媚安抚好燕婳之后, 又将她哭成小花猫一样的脸擦干净,这才拉着她进屋。
    燕婳的双眸肿成了两个核桃,她见燕媚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脑海里紧绷的弦也放松下来, 想想自己干的蠢事,燕婳便懊恼不已, 她跪在燕婳身边,拉着她雪白的柔荑用脸颊蹭了蹭,“阿姐,是婳儿太冲动了,婳儿知错了。”
    自小只要燕婳犯错,她便会像只小奶狗一样跪在自己身边,用自己的脸派蹭她的手心,以此令她心软。
    燕媚自小就对她宠爱非常, 哪怕她是真的做错了, 心里也不忍责怪她,若是燕家不遭受劫难,燕婳也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
    慕祈没有动她,燕媚心里已经格外感激了,或许他和她想象中的还是有一些区别,他并没有那么冷血。
    燕媚抬手轻轻抚摸燕婳的乌发,如今慕祈已经完全看穿了她们,知道她们是为了报仇才来到王府的,没有人会将自己的仇人留在身边,所以她们在王府大概也待不下去了。
    燕媚柔声抚慰她:“婳儿,阿姐不怪你,阿姐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阿姐。”
    听到燕媚说不怪她, 燕婳心中的罪恶感顿时少了许多,她仰起头,用清澈水莹的大眼睛看着燕媚:“那阿姐,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燕婳经历了人情冷暖,也知道她这次能死里逃生,全靠阿姐在慕祈面前说情,她也不知道阿姐做了什么才让那个男人放了她,不过燕婳对慕祈的恨意并没有因此减少。
    燕家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还另说,她讨厌慕祈霸占了她阿姐,还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燕媚暗暗里叹息一声,原本她还想留在王府等将阿爹和阿兄都救出来再想办法离开,如今这个计划职能提前了,她平静的思索了一会儿,“王府咱们是待不下去了,好在如今咱们都脱了乐籍,能做个普通百姓,咱们离开这儿,到外面总能靠自己活下去。”
    “嗯”燕婳重重点头,只要能和阿姐在一起,吃再多的苦也不怕。
    姐妹二人商量好之后,准备收拾东西,棠溪得知二人要走,愁的脸都皱了,她可不希望燕媚走,燕媚走了她去哪里找性情这么好的主子,在燕媚收拾东西的时候,棠溪劝道:“夫人,王爷这般宠爱你,定然舍不得你走的,夫人还是再仔细考虑一番较好。”
    燕媚正从柜中拿自己的衣裳,她拿出来的依然是当初自己带来王府的那些,王府给她做的那些衣裳她一件都没动过,闻言,她摇头:“不用再考虑了。”
    看看君娇,玉澜的下场便知道,但凡触怒他的女人,都会被赶出去,她也没什么例外,不过是一具身子让他喜欢而已,可他要找一个供他宣.泄的女人还不简单么?
    棠溪见燕媚如此坚决,只得急的跺脚。
    慕祈赏给她的首饰,她也一件没有碰,只带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姐妹二人从房内走出来,正看到秦风带着两个小厮从外面进来。
    秦风先拱手行了个礼:“燕夫人。”
    燕媚不知秦风来做什么,她往前走了一步,将燕婳拦在身后,有些戒备的喊了声,“秦侍卫。”她怕他伤害燕婳。
    秦风见她们姐妹二人手里拿着包袱,似要离开王府,秦风惊讶道:“燕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妾与婳儿在王府闯了大祸,自知再无颜面留在王府,这是要去跟王爷辞行,请求王爷归还身契,放了妾身姐妹二人。”她只是个姬妾,虽为人妻,但身份地位和府上的奴差不多,主子可以任意转卖或扔弃,若慕祈能归还她的身契,她才能彻底自由。
    秦风心想燕夫人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她太低估自己在主上心中的分量了,慕祈根本不打算放走她,秦风道:“不必了,闯祸的不是夫人,是小娘子,属下是奉王爷之命,将小娘子送走。”
    “你要送她去哪里?”关系到燕婳的事情,燕媚一下子紧张起来,燕婳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她怎么能让人随便带走她。
    秦风并没有隐瞒她,“主上吩咐属下送小娘子去松珀书院。”松珀书院是洛宴清的地盘,他听主上说洛宴清正缺一个书童,将燕婳送过去刚好合适。
    又怕燕媚误会,秦风赶紧补充道:“王爷没有其他意思,松珀书院清净,不会有人来打扰小娘子,夫人若是想要见她,随时都可以去。”只是燕婳不能继续留在王府,这已经是慕祈最大的宽容了。
    燕媚知道这事情秦风做不了主,她的手往后伸出,抓住燕婳的手,咬咬牙道:“此事妾想要当面问王爷。”慕祈的意思是仍然要她留在王府,但却将燕婳送走么,燕媚心里真舍不得,虽然松珀书院并不是什么坏去处。
    秦风并没有阻拦她,等燕媚拉着燕婳走后,秦风才从容的跟上去。
    姐妹二人进入乘风院后,院子里的小厮并没有拦住她们,慕祈刚从书房出来,见燕媚拉着燕婳急匆匆就过来了,见了他之后,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燕媚恳求他道:“妾不愿与阿妹分开,求王爷放妾姐妹二人离开王府,过普通人的日子。”
    经过此事后,慕祈也不会再帮她了,还不如走个干脆,免得在这里天天看着男人的脸色。
    慕祈都没想过要她走,她却自己提出来了,慕祈的脸上浮出怒意来,他嘴唇冷冷上扬,“本王可以让你们走,不过你阿妹谋杀本王,本王完全可以去京兆府告她。”她想离开王府,过普通人的日子,他偏不让她如愿。
    燕媚听明白了,慕祈的意思是告诉她,要么送燕婳去松珀书院,她留下来,要么她们两个一起走,只要她们敢走,燕婳就会被送去京兆府,谋杀摄政王是死罪。
    慕祈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
    比起送燕婳去京兆府,她更愿意她去松珀书院待着,她别无选择,燕媚暗骂慕祈卑鄙,咬了咬牙,低头道:“妾谢王爷,妾想过了,婳儿如今年纪还小,可以去松珀书院念两年书,修身养性。”
    燕婳一听说阿姐要她去念书,她眉头差点就打结了,她真不想去什么松珀书院,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们只能任人宰割,她不想让阿姐为难,燕婳难得顺从的说了句:“阿姐,我去。”
    为了阿姐,刀山火海她也的去。
    慕祈见这姐妹二人改变了态度,心想倒是识时务,也不算太蠢,他不想继续再说废话,朝外喊了声:“秦风,送她走。”
    秦风这就从外头进来了,燕媚没想到他说要送走燕婳,居然这么快,燕媚心中不舍,仰头跟慕祈求情,“王爷可否再多留燕婳几日?”
    慕祈冰冷的眸光扫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道:“燕媚,你想要本王改变主意吗?”
    燕媚拗不过慕祈,只得妥协,她和燕婳还没来得及道别,燕婳就被秦风给带走了,燕婳走时,燕媚送到门口,她看着小娘子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她好几眼,她想跟出去,脚还没抬起,身后慕祈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他声音冰冷道:“燕媚,你回来。”
    燕媚动作一顿,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盈盈朝慕祈走过去。
    慕祈见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微微皱眉,他都已经将燕婳放走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犯得着用这样一张脸对着他么?
    燕媚却不知她的表情都被男人看在眼里,垂眸掩住眼底的失落,“王爷有何吩咐?”
    慕祈对燕媚这副表情很不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道:“伺候本王用午食。”
    燕媚无比顺从的应了一句:“是。”
    不多时,便有厨房的小厮端来午食,慕祈鲜少在家中用午食,平日在宫中的政务堂处理政务,通常要待到午后才会回府,今日他并非休沐,却早早的回到了府上,就是特地回来等她的,果然她来了。
    慕祈的午食用餐规格是王府最高的标准,一共是五荤三素,主食是槐叶冷淘,上头浇了些胡椒油,四个连蒸苲草獐皮索饼,燕媚低眉顺眼的跪坐在一旁,卷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拿起银箸替他夹菜,慕祈看了一眼食案上摆着的酱羊肉,燕媚知道他想要吃这个,她拿起筷子,本来是要去夹羊肉。
    可又不想让他太如意,他送走了她的婳儿,害她姐妹再次分离,她凭什么还恭恭敬敬的伺候他。
    她的目光落在边上的菘菜蒸芦菔上,她假装没有注意慕祈的眼神,给他夹了一筷子菘菜放入他的碗中。
    慕祈眼看着她的筷子伸出去了,忽然手腕一转,落在菘菜碗里,她明知道自己不想吃这个,却偏偏还要给他夹这个,分明就是在控诉对他的不满。
    好个燕媚,居然学会反抗他了。
    长胆子了!
    慕祈瞥了一眼始低眉顺眼的女人,不动神色的将她夹的菘菜放入碗中就着槐叶冷淘吃下去。
    燕媚见男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不声不响的吃下去了,心里倒是诧异,不过他既然没有说什么,那应该是没意见了,接下来,她又给他夹了凉拌秋葵,莼菜鸡蛋羹,反正只要是他不愿意吃的她就给他夹。
    慕祈看着自己碗里堆满的素菜,眼神渐渐冷下来。
    眼看着燕媚还要去夹生鲫鱼片,慕祈将手里的碗重重搁在食案上,薄唇冷冷吐出一句:“够了。”
    慕祈的一声叱喝,吓坏了周围静静侍立在一侧的小厮们,众人神色一凛,唯独燕媚面不改色,她放下手中银箸,慢慢抬起头来,用一双无辜又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王爷,怎么了?”
    慕祈压着怒意,眸光冰凉的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燕媚,你这般布菜,是故意的?”
    燕媚脸上闪过茫然之色,她眨了眨莹莹杏眼道:“王爷,妾从未给王爷布过菜,因此不知给王爷布菜的规矩,若是哪里做错了,请王爷提醒。”
    慕祈见她故意装傻,肚子里憋着火气,从前她最是会逢迎讨好,怎么却连这个都不懂了,真是太会演戏。
    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如今还会给他脸色了。
    也罢,既然她要跟他对着干,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慕祈也没心情吃午食了,他睨着燕媚,冷冷扬唇道:“既然你不知布菜,也罢,那便做些会做的事情。”
    燕媚将手中的银箸放在食案上,见男人压着怒意没发作,心里暗暗觉得解气,她与阿妹被他强行分离,而她只是让他吃不下饭而已,比起他来,她并不觉得自己过分。
    她低头说了声:“是”,脑子里却在想,慕祈又会想什么法子来折腾她?
    待小厮们撤了午食,慕祈与燕媚一起去了书房。
    慕祈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牒文开始批阅,他见燕媚杵在一侧,抬眸道:“帮本王磨墨。”
    燕媚应下,站在书案旁边,开始帮她磨墨。
    之前她便帮慕祈做过这事情,若是也装作不会,那就痕迹太明显了,燕媚只得老老实实的替他磨墨。
    她一手挽住袖子,另一只手细细的手指捏着松烟墨在端砚中一下下的打转。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高高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和薄唇,这样异常俊美的脸却生生被他身上的冷硬威严之气也压住了。
    而慕祈明知道她在看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让他心头微炙,他仍然装作没看到。
    慕祈自顾自的批阅牒文,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燕媚则在旁边站了一个时辰,在这期间,她不断的在磨墨,手腕和脚都酸了,可慕祈却压根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
    燕媚知道慕祈这是在报复她刚才给他夹菜的事情,她暗骂慕祈心眼比针眼还小,就这么点小事也要跟她计较。
    她不知道之前燕家的事情应不应该相信他,既然他说可以修书去问阿爹,那她便再试一试,这件事情想必阿爹心里有数。
    慕祈刚批完一个牒文,抬头朝燕媚看去,见她正在走神,他曲指在桌上敲了敲道:“燕媚,专心点。”
    燕媚这才回过神来,与男人的目光相触之后,她又低着头继续磨墨。
    燕媚磨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外头天色渐暗,书房内光线昏暗,她赶紧说道:“妾帮王爷点灯。”
    “去吧。”慕祈见她揉着酸疼的手腕,那手腕白生生的晃眼,折腾了她整整一个下午,慕祈的怒意也消了不少,他难得没有拒绝她。
    燕媚点了灯,书房内亮堂起来,慕祈并没让她走,燕媚便安安静静的侍立在一侧,她中午未食,此事肚子已有些饿了,只是她想男人大概不会同意她离开,他还没有惩罚够她。
    只是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咕噜”,打破了书房的安静,慕祈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燕媚脸上闪过尴尬之色,随后她又看到了男人眼底那点点促狭的笑意,是的,他现在心情舒畅极了。
    不多时,外头传来秦嬷嬷的声音,告诉他厨房的夕食送到了,慕祈看了燕媚一眼,说了声“走吧。”燕媚识趣的跟上。
    燕媚虽是饿了,夕食却只用了小半碗粟米饭,饭后没多久,慕祈便让她伺候他沐浴。
    浴房内,被温热的水汽氤氲着,四周帷幔低垂,遮住里头旖旎的风光,燕媚说是伺候他沐浴,实际上是同他一起泡在水里,两人的衣裳都飘在水面上像被丢弃的破布一般。
    燕媚被他抵在冰凉的池壁上,她双手缠住男人的脖子,身子像巨浪中的浮木一般起伏,尖利的指甲划过男人的脊背,割出一道道血痕,慕祈仿佛没有察觉,反而那细微的刺痛能让他更加亢.奋。
    燕媚哭了几回,泪眼汪汪,红唇肿的厉害,她嗓子哑了,颤着嘴唇道:“王爷,求您饶了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