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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就这般懦弱,见不得他死么?”花无缺自言自语道。然后摇摇头,不想一个人死不应该是懦弱。
“不对!我就是懦弱!”
他不敢违背大师父的命令,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这不是懦弱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不加掩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他已经听到门外的呼吸声了。
“咚咚咚——”
这么晚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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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江南
两间客房离得并不远,在同一条走廊上。容蛟去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的灯是亮的,虽然不一会儿就熄灭了,但能肯定花无缺是没有入睡的。所以他径直去敲门。
门很快打开,年轻的公子哥衣冠整齐,面容没有白天精神。
容蛟笑笑:“打扰了。”
花无缺似乎有点意外,但什么都没说,轻轻关上门,又重新点亮烛火。然后请他坐下,再为他倒杯茶,而后好整以暇看着他。
容蛟不急着开口,手摸向茶杯,听到一声“小心烫。”
他摸了摸杯壁,又看了看花无缺。他已经能想象能到对方是如何枯坐在桌前,等茶冷却后去再重新将它温热的。
“小鱼儿睡不着,我很理解,任谁知道不远处住着一个要杀他的人也难以安眠。但你孤枕难眠,又是因为什么?”容蛟问道。
他静静看着花无缺,对方年轻的脸庞上神色微妙,就像是陷入迷宫找不到出口也回不到入口一样。
仿佛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对方说:“我变得不想杀他了。一条在水里活蹦乱跳的鱼为什么一定要让它躺在菜板上,被残忍地开膛破肚。”他停顿一下,注视烛上雀跃颤抖的火苗,继续道:“为什么……举刀的人一定是我呢?”
到最后,他的声音已变得与这朵活泼的火苗一样颤抖着。
容蛟听闻他的诉说,问:“如果你不杀他,你会怎么样?”
他似乎听不太懂这句话,英挺的眉毛困惑地皱着。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然后说起小时候的事:“我以前觉得练功很苦,大师父闭关时说出关后要看到我练到哪层哪层境界,我偷了懒,没达到她的要求。”
“然后呢?她怎么对你了?”
花无缺陷入了回忆,似乎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他把我关了起来,在一间黑屋子里面。那里面很黑,很大,说一句‘我错了’就能听到很多句‘我错了’。”
他陷入那片黑暗的记忆里出不去,然后听到有人在耳边小小声的问:“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我忘了,二师父把我放出来,说我在里面有一天一夜。但我并不觉得时间很难熬。”
他宛如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间黑漆漆的屋子。他没有再大喊大叫,而是选择了躺下睡觉,于是进入了梦中。
梦里有光,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少年,与他一样的年纪,却是满身伤痕,其中几道血淋淋的,像是刚添上去的。对方躺在大石头上,上下抛着一把匕首玩,匕首也是血淋淋的,于是握它的手也变得血淋淋。
“你是谁?”他听到自己这般问。
那少年反问:“你又是谁?”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又为什么出现在我梦里?”
他一时沉默下来,忽然也躺在了那块大石头上,四肢舒展开来,他在移花宫从未有过这种举动,感觉有些新奇。他侧头问:“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那小少年说:“我的叔叔伯伯们把我关进铁笼子里,要我跟饿肚子的野狗、野狼、老虎打架,赢了才放我出去。”
他惊讶道:“你的叔叔伯伯太狠了。”
小少年好像不高兴了:“那你为什么苦着脸?”
他叹气道:“我偷懒没练功,被我大师父关起来了,不给我饭吃。”
小少年立马找到反击点:“你的大师父太狠了!”
他刚想反驳,耳边忽然传来“啪啪”声,一声又一声,花无缺一下子惊醒。额头出了不少汗,抬头一看,容蛟正拍着手掌,他看过来就收回来手。
“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一点事。”花无缺的手掌捂住脑门。
此时,外面传来喧闹声。两人立刻起身,赶到声音的源头,就见江别鹤和江玉郎、小鱼儿在一间院子的空地上互相对峙。
小鱼儿笑眯眯的,江别鹤也笑眯眯的,唯独江玉郎好像跟他们不在同一纬度,满眼迷茫。
见着两人来了,江别鹤无奈地说:“你们来得正好,鄙人屋舍家徒四壁,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在请他们离开。
小鱼儿不禁道:“你做贼心虚了?”
江别鹤摇着头苦笑,像是对小鱼儿的无理取闹而感到无可奈何。他说:“大半夜不睡觉进我书房的是你。”
他这话在说小鱼儿贼喊捉贼。
小鱼儿失却了以往的机灵模样,没有再反驳,转过身,对容蛟道:“我们走。”说着已朝大门的方向走。
容蛟看了看花无缺,也转身走。身后多了一双脚步声,花无缺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