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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的脸色一垮,还欲与虞玓再说,却听得后面有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哟,程三郎怎么又去寻他那位好弟弟了?莫不是不把我们这群朋友放在眼里?”
程处弼翻了个白眼,回身就把柴令武给逮住。他在折冲府历练了一年后,这身手比起柴令武秦怀道等人倒是要好了一层,每每这个时候多是让他得逞。
虞玓静默了片刻,悄然拉着虞陟跑了。
虞陟给虞玓暗戳戳地竖大拇指,“二郎果然机智,再留下去怕是要引火烧身。”
虞玓微挑眉,总感觉虞陟这话里有话,“为何这般说?”
虞陟左瞅瞅,右瞅瞅,确定这几棵高大树植的附近只有他们两个后,压低着声音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柴令武与房遗爱他们都同魏王的关系不错。程处弼李翼他们几个倒是还好,与我一样基本都不掺和。”他说到最后,倒是还提了一嘴自己,以示公正。
“魏王颇有才学,在今日这般的场合怕是会大大露脸。既然要露脸,便须得有人被他大大踩下去。你不是曾说过柴令武与你不对付吗?那还是避远些,免得待会点了你的名。那可真是大大的麻烦。“
虞玓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虞陟,“在这般事情上,大郎当真有急智。”
虞陟桃花眼一眯,顿觉不对劲,“你这是在埋汰我吧?!”
虞玓低头,忍住那从眉梢流露出来的浅淡笑意,清冷的嗓音仍旧淡然地说道:“你多虑了。”
正在这对堂兄弟交谈的时候,圣人携着长孙皇后一起出现,身后正跟着几位身材模样各有不同的皇子。
看起来,这一次出席的只有圣人皇后与诸位嫡系皇家血脉。
今日设宴便就无太大拘束,不论圣人皇后皆是穿着寻常的衣裳,圣人与长孙皇后走得极近,眼尖的人甚至能看到圣人时不时会搀扶一二,生怕大病初愈的长孙皇后劳累。
只今日长孙皇后的心情着实不错,一路走来那淡雅的笑容从未褪去。
虞玓在高呼万岁的声响中,正好瞥见在那对尊贵夫妻后面的几位皇子。
走得最前头的自当是太子殿下,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柔俊朗的模样颇为亲和,一身浅蓝色的深衣加身,举手投足间颇为雍容优雅,自有一派仪态。
他的身边依偎着两位岁数小些的公主皇子,他们正高兴地同太子殿下说着些什么。
而落在后头一些的自当是那位出名的魏王殿下。
虞玓初见就知道为何方才虞陟同他说,不管魏王与谁一同出场,绝无可能会认不出来。这般圆润的身材,在这一贯身材瘦削的大唐皇室里面还当真是少有。
李泰本身就是个小胖子,走路多了就容易出汗,他的身边正跟着一个内侍在不断给他擦拭。不过怕是圣人与长孙皇后的底子还在,李泰的长相不算差。只眉宇间深深的沟壑有些展露了他本身清高孤傲的脾性。
虞玓粗粗打量了一眼这几位皇室子女的模样,而后就不感兴趣地低下头来。
宫乐奏响,朝臣子弟们按着顺序入座。
虞玓留意到长辈与子弟基本是分开来排序的,也便是现在这一堆年轻人都扎堆在一处。眼下还未到真的膳食的时辰,两人一桌的桌面上陈列着果类茶水。
虞玓瞥了一眼,一样未动。
在尝遍了长安诸多茶楼的滋味后,虞玓在外基本不吃茶。
谁都不知道踏足的新茶楼究竟是用什么做佐料的!
宫宴从来是稍显枯燥的事情,只圣人与长孙皇后这两位当真是态度温和,并未有高高在上的举动。
眼下能看到有些颜色好的娘子们正围在长孙皇后身旁,而圣人与太子的身边多的是朝臣属官,那松宽的态度让虞陟觉得傻坐在位置上的自己很蠢。
他捅了捅虞玓,“不若我们也走动走动?”
这跪坐久了,还脚酸。
虞玓默默地说道:“可以稍等片刻。”
虞陟奇怪地看着他,“为何?”
虞玓把装模作样拿在手里的茶盏换了个位置拿着,继续面无表情地碎碎念,“圣人身旁的内侍往返了数次,我刚刚已经看到有小内侍端来的盘子上一应是笔墨纸砚。”
虞陟窒息般地挪了挪头,观察片刻后终于认命龟缩起来。
虞玓把呛鼻的茶水往身前挪了挪。
余光看到身旁的桌席有人起身,那模样像是直接往前头走去。虞玓漫不经心打量了一眼,却不经意间直接对上了那太子的视线。
眼下太子殿下正手握着一杯茶,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触及虞玓的视线时,便笑着同他抬了抬手。
虞玓微愣,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茶杯。
面无表情的小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然后也高举起来与太子殿下遥遥相祝,然后吞了一小口茶水。
虞玓面不改色把茶杯放回去,这就算是过了一遍。
那头李承乾把那饮尽的茶杯顺手搁在桌面,垂落的黑眸里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那小郎君面色不改,可肢体举止若隐若现的抗拒还是落入他的眼中。
世上或许也再无如李承乾这般能轻而易举看透虞玓,那诸多行径举止所透露的微妙意思,猜测起来可当真有趣。
“大哥一人独饮,可真是没滋没味。不若和弟弟吃上几杯茶?”处在变声期间的李泰听起来有些沙哑破裂,近来声音不大好听的他力求少开口,显得颇有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