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兕子前些日子又生病了,好容易将养好了,宫里的奶娘与女官看得紧。兕子在宫内闷了许多天都不得出门,今日太子去立政殿的时候,这小家伙偷偷躲在门外和大哥求情。
太子那时只觉得好笑,“兕子乖,是不是九哥教你的主意。”
兕子摇头不说话。
太子想了想,换了个人,“那就是四哥?”
这下兕子不摇头了,但还是不说话。
李承乾再是严肃正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蹲下来把小公主抱住。这娃娃可爱得紧,对旁人要她保密的东西,那向来是不往外泄露一个字眼。只可惜的是她又是个不会撒谎的脾性,变了个法子问还是轻易就问出来了。
李泰未必就不知道,到底是哄着晋阳顽罢了。
太子到底是给兕子求了个情,就说出去走走,从立政殿走到东宫,然后就把晋阳再给送回来。
兕子很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出门机会,走得慢悠悠不说,还不许大哥抱着自己走。等说好的路程到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兕子还是松开左手来让大哥把自己抱起来。
往立政殿折返的时候,李承乾留意到兕子的右手一直攥成个小拳头来,“兕子,你的右手怎么了?”
小公主倚在李承乾的怀里,闻言露出个羞怯的笑容来,靠着大哥小小声地说道:“兕子,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她扭了扭小身子,趴在大哥的怀里伸出右手,在鼻子下稍稍松开拳头。
“甜甜的,还带着点辛。像大哥。”
那稚嫩的小拳头松开来,就好似当真残留着那么几丝香味飘散来开,顺着呼吸爬到他的心肺骨髓里头去。
分明是同样的香料。
李承乾把兕子往上抱了抱,让小公主往后抱住了他的脖子。
“大哥?”
李承乾眼眸幽暗,日头打在他俊秀的脸上,睫毛拖长一片阴影。只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轻柔拍了拍兕子的后背。
“兕子乖,大哥……只是在想事。”
那淌出来的妄念敛了敛,如同吐着蛇息的蟒蛇。
总会渐渐长大。
…
考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正如虞玓所料想的那样,少说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剔除了,这就让原本的屋舍看起来空荡荡的。
李翼倒是愉快,他摊手坐在椅子上,在直学士还未来的时候,怎么都是恣意的,“李茂也走了,这还真是让人快活。”
杜荷同李翼说道:“也莫要以为就能轻松下来,我看这日后的苦日子还在着呢。”
李翼叹气,“那也是无奈,难不成还能不读?”
他们这明面上是来读书,其实一个两个难道真的是冲着这个来的?
哦,不对。
李翼挑眉,看了眼在旁边认真看书的虞玓,这还真有一个。这么冷静寡淡的模样,怎就生出了一颗如此爱好读书的模样?
听柴令武说他不胜酒力,等找个日子带小郎君出去吃酒去。
虞玓头也不抬地说道:“莫要动歪念头。”
李翼笑着说道:“我可什么都还没说。”
虞玓把书签夹在书页里,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不怀好意意都从眼神里冒出来了。”
李翼叫屈的声音把刚进门的赵节给引来了,他大咧咧地在他们几个的旁边坐下,“你们可知道昨日热闹着呢?有人去官府叫屈了。”
杜荷倒是有所耳闻,“你说的难道是去岁的科考学子?”
这个话题倒是引住了虞玓的注意,只听得赵节点头,继而说道:“那学子敲了冤鼓,叫屈两件事。一则是考前投行卷,致使考官事前就有所偏颇;二则是礼部科举考试没有糊名,难以公正批卷。”
虞玓敛眉,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赵节也正在说着,“这听起来是两件事,实则是一件事,说的便是科举不公。”
杜荷倒是对考前投掷行卷这件事没什么反对,“有才学的人或许在考场上有所失利,再加上考前自己以往的文章来做评判,那才算得是合适。”
赵节摇头,“这话且不说,但是后面那点,还是有点道理的。”
李翼想了想,“我记得这释褐试不是会糊名吗?”
虞玓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是礼部考后那个只要考试,就必须会通过,甚至没有成绩,还出过旁人去代考的关试?”
释褐试的别名是关试。
李翼此前是没怎么关注过的,听闻虞玓这么一说登时有些吃惊,“那这等考试有何用处?”
前头该糊名的不糊名,后面这不重要的考试倒是糊名了,这两相之下,倒真的看出些不公来。既关试有糊名,足以看得出来还是清楚糊名的重要,可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更重要的科举考不糊名?
这事能引发他们这群崇贤馆门生议论,那自当也会传到圣人的耳中去。
那敲鼓鸣冤的人乃是岭南道柳州新平人,他身披麻衣敲了冤鼓,因着所呈情的内容过于敏感,最开始的时候是被强压下去。而后那名为张如是的学子不满,竟是跑到那朱雀大道上去等。
待有那大官去上朝,便强拦下诉苦。
那位倒霉催给拦下来的人,正是房玄龄。
这事闹到宰相房玄龄面前来,雍州官府再不敢再坐视不理,忙就着这冤屈因果开始盘查起来。故也是因为这般,才很快传到了圣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