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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在虞玓拿着书回来,正欲和太子殿下辞行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那个嫩黄鸭子荷包,那嘎嘎张着嘴巴的小黄鸭可真和阿娘的手艺有些相似呢。
    虞玓沉默了一会,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太子殿下,那个荷包……”
    “是你的。”
    李承乾温柔地笑着,毫不留情地补刀。
    虞玓默不作声地踌躇了片刻。
    李承乾收了荷包,顺手搁在身旁的匣子里,眉梢带着笑意,“你欲请假几日?”
    虞玓见太子没打算再提这个话题,倒是松了口气,颔首说道,“说是数日,或许不够,或许会直接歇到年后。”现在距离十二月倒也没几天,而除夕前后会歇息,他的打算就是十二月整月都要休假。
    李承乾淡笑着说道:“虽崇贤馆不像国子监那几个都制定了完整的规章,然你请假一月却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国子监对于何时休息,能请几日假都有明文规定。
    虞玓平静地说道:“事必躬亲,我已经说服了杜学士。”
    “上次你所说的事?要去农庄。”李承乾自言自语地接了一句,“那腊月你当是在长安郊外了?”
    虞玓眨了眨眼,“太子殿下想做什么?”
    李承乾淡笑着看他,俊秀的脸庞看来很是温和,“无碍,等你回来,倒是合适。”
    虞玓见太子没有下文,便告辞离去。
    门外的小内侍还在等着,每次虞郎君到来,至多不会停留两刻钟的时间,就连门也时常是半开着,故而丽正殿内的人往往能看到太子殿下与虞郎君的相处。
    若说宫外坊间的传闻没流入宫内,那定然是谎言。然只看这午后静谧的相处,却是如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平静祥和,小内侍倒是丝毫不能把传言中的人和现在这寡淡平静的虞郎君结合在一处。
    虞玓漫步下了台阶,在最后一阶的时候停住,回眸望着背后有些幽深的殿门。
    方才太子殿下……
    小内侍回头看着虞玓,“郎君,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虞玓回神,平静地说道:“没什么。”他随着小内侍离开,在袖子内的手微拢起来,心里轻叹了口气。
    在殿内感觉到的那股杀意倘若为真……那还真是个难熬的腊月。
    …
    农庄上的人对虞玓这位小郎君的到来很是欢喜。
    当然表现最明显的或许是那些爬墙头来看人的小萝卜头们,在这样的冬季里,虞玓的院门口居然还堆着不少杂七杂八的果子野花,也不知道他们是打哪儿寻来的。
    大院子里洒扫的农妇看着搬了两次才搬空的门口,嘀咕着说道:“那么冷清的模样,也不知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这宅子是专门用来接到主人家的,因着是在农庄内,经常会雇佣庄上的农妇来帮忙。管事的打旁边经过,不咸不淡地说道:“碎嘴那么多,怎不看你往日这么多话?”
    农妇讪讪,低头做起事来。
    虞玓在庄上待了半月,管事们常常会来寻他。
    冬初的时候,庄上有几间瓦房年久失修塌了,管事去信府上,虞玓得知此事,便揽了过来,同管事们确定这几间瓦房的工钱一应他来说,但是需要让他来做些尝试。
    庄头上都是些朴素人,得知虞玓的想法,高兴还来不及,更别说做什么尝试。
    “……您是说,灶房和正屋要在一处?”管事瞅着桌上的纸张,那浅显易懂的画面倒是看得清楚。
    虞玓淡淡地说道:“正屋里头可曾按照我的要求,搭了炕床?”
    管事点头,“按照您说的,两尺高,六尺长。底层的土壤和外面的土胚都检查了两次……”另有外面正在做工的农夫进来,直到将近午时,虞玓这才让人留下吃饭,而他则是去了书房。
    这宅子里却也是有书房的,虞玓慢吞吞把刚才讨论中的些许问题记下来。
    他现在要做的东西并不是多么难得,在塞外国北,也是偶然听说过有游牧民族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冬日取暖的。近日来长安落雪,雍州府偶有接到百姓冻死的巡逻通报,再有虞玓在册子中翻检出来的关于“炕”的内容,让他想着着手尝试一番。
    若能成,倒是能先在庄上使用,左不过已有前例,应当不至于失败……虞玓隐约记得,今年农庄上大概也有十几位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他淡漠地垂眸,把记下来的东西盖住,取了大氅披在身上就往外去。廊下的徐庆惊叫道:“郎君,您要去哪儿?”
    午后庄上就开始落雪了,本就泥泞的路走起来更艰难些,徐庆想要让郎君带些人一起出去,却看着他淡淡摆了摆手,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外。
    冬日的吐息总带着一团团白雾缭绕,虞玓的眉梢渐渐被白雪覆盖,霜色沾住了睫毛,让他低头的时候都落下扑簌的雪。田埂上留下一串距离近乎一致的脚印,虞玓走到这农庄的尽头,那里有一处别具一格的农地。
    那不是在野外空地,而是在半地下的窖洞里。
    那里哪怕是在冬日,温度都比外界要稍高,而里面正生长着不少蔬菜。奇特的是它们并非通体翠绿,而是如同被染上黄色般呈现娇嫩的色彩。
    负责这片田地的是庄上老六家。
    老六是一个中年农夫,家就在这附近,看到虞玓来了连忙搓着手出来了,“郎君,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