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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思及此处,虞玓蹙眉回望着刘勇,他已经撕扯下袖口做布条来堵住脑袋的破洞伤口,整个人颓废地跪倒在地上,那茫然失措的模样又好像恢复了以往的憨厚。
    虞玓半蹲下来看着刘勇,“你是怎么回事?从哪染这身习惯……”他的话还未说完,隐约好像在刘勇身上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有点熟悉……当时在石城县,在那李连青身上好像也闻到过。
    还未开过荤的虞玓自然不知道,这是用在助兴中的暗香,往往是那些下九流的暗门子才会用。在那平康坊内的妓.女们却是不屑于用这等燃香。
    太子的手搭在虞玓的肩膀上,用力一握,语气平淡地说道:“他吃了寒食散。看来已经吃了不少时日。”他漠然的视线扫过刘勇有些浮肿的五官和胳膊,再有那衣裳凌乱散开,皮肤赤红,以及方才张狂失魂的模样,倒是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这种事向来肮脏,寒食散可用在助兴的方面,无事乱吃容易上瘾。魏晋年间也有不少名流学士爱吃寒食散,以做狂乱之态,得风.流的名声。可这寒食散吃多了却是要命,一旦在兴头上就容易做出混乱的举动,完全不受控制,且有些特殊体质的人吃久了还容易上瘾。
    虞玓不是没有耳闻,却从未想到一贯憨厚的刘勇会沾上这玩意儿。
    当初白霜的担忧,虞玓不是不清楚,可哪怕是他能想到也顶多是财力与美色上的蛊惑,却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波及到这种阴毒的玩意儿。
    虞玓沉默了半晌,“能戒掉吗?”
    太子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戒的过程很难,且容易反复。”就算真的戒掉了,这拖垮的身体也很难康复,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现在这刘勇虽泥足深陷,却还没到无可挽回身体被彻底掏空的时候,多少还是能挽救的。
    虞玓敛眉,只低下头去,片刻后重又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刘叔,刘勇我会派人让他戒掉这寒食散。他在外面怀孕的那个妾室如何处置,任由他去。只白霜姐姐我却是要带回去的,她要与刘勇和离,明日我会让人送来和离书。”白霜预备和刘勇和离后,虞玓就已经派人彻查得清清楚楚,就连现在那被养在外头的外室到底住在哪里都很清楚。
    再加上刚才刘勇吃寒食散这个猜测,虞玓大致能猜得出这一串的变化。可这种熟悉到让人厌倦的套路,却能这般简单一次次重现,只能说刘勇自己确实也没收住。
    刘叔的嘴巴嗫嚅了两下,终究叹息着说道:“打婆娘的男人还有何用?纵然是他吃了寒食散,那也是他自己吃的,谁能强迫得了他不成?”他对白霜这儿媳妇自然是千好万好,当自家女儿宠着的,可偏偏……闹到今日这模样,他有什么脸面再让人留下来?
    刚才还差点累得白霜受伤。
    虞玓抿唇,倒是知道这可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有人层层下套来搞刘勇,毕竟寒食散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只他没有在这当口再去戳刘叔的伤口,等那大夫到了后,还是先让他处理了刘勇的伤势,然后再去看白霜。
    白霜的肩膀有些伤到骨,那老大夫仔仔细细的给她上了药再包扎起来,之后对着小桃红嘱咐了不少注意事项,这才收了出诊费用离开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虞玓早就已经让人回家去,再带了些人回来。白霜被小桃红扶上去了预备的马车,而刘勇则是被三个家奴强压着往虞玓在别处的宅子去。刚好是那处收养了一堆小乞丐的宅院,那里还有些空余的地方,虞玓准备在那里找人帮刘勇戒掉这寒食散。
    正好也能够让那些小乞丐们见见世面,体会一下这种近似于毒物的东西是有多么残酷,让他们心生戒备之后万万不能去尝试。
    等虞玓麻溜地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刘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正颤巍巍地站在门口。
    虞玓淡淡看了一眼。
    刘勇吃寒食散这件事情,刘叔不知道尚且有可能,但是刘嫂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早前在石城县的时候,他清楚刘嫂对自家大儿的那种关注入微到了极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些细微的变化。
    他转身对刘叔说道,“刘勇那边请不必担心,等他恢复之后,我会让他回家来。这两日刘叔还是好好歇歇,今日也是疲乏了。”刘叔看起来满脸愧疚,苍老的手指在衣裳上搓了搓,那内疚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
    这个小老头对虞玓向来忠心耿耿,却没想到儿子在进了长安之后见过了繁华,就开始心生了反骨。这让他如何能面对虞玓?
    虞玓并不在意,还宽慰了他很久,这才退出了门口往自家的马车走去。只不过走了没两步就留意到太子殿下那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还停留在原地,他忍不住愣住。早在他开始处理事情之前,他就已经委婉地劝说太子殿下回去了,那个时候太子也答应得好好的,却没想到马车还是在原地。
    这就让虞玓有点尴尬。
    这可让太子殿下等了许久。
    现在这辆马车停在街边,就连车夫和方才跟来的几个侍从都毫无踪影,只显得那辆马车是如此形单影只。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先是走到自家马车那边,同车夫嘱咐了两句,又和在马车里的白霜小桃红说了几句,然后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只留下每天跟着他上下学的红鬃马还啵唧啵唧地跟在他的身旁,这家伙是怎么都劝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