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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了片刻后淡声说道:“太子殿下难道有……”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所打断了。
比动作更快传递给虞玓的是浓郁的恶意,他还没感觉到太子的动作前,身体甚至比意识要更快做出反应,整个人下意识猛地往左边靠的仓促动作使得肩膀撞在了坚硬的车壁上。
车厢里发出了两声紧接而来的闷响。
一声是身体撞击的声音,另一声却是手掌蓦地按在脖颈旁的闷声。
紧随而来的是虞玓不自觉地屏气敛神,背后的寒毛根根耸立。他竭力试图看清现下太子的表情究竟为何,却惜败于这昏暗的光芒不够清晰,只能若隐若现地感受着那股怒意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虞玓说不清楚那一瞬身体的自然反应是为何,可至少眼下太子的情绪必然是不对劲的。他看得清楚太子的轮廓在往前靠,自然而然地倚在虞玓的肩膀上,沉重的力道让他不自觉一凛,耳边响起太子温柔淡雅的声音,轻柔得就好像害怕吓走指尖轻颤的蝴蝶,“害怕吗?”
太近了。
近得仿佛就贴着血脉。
恶意激起的鸡皮疙瘩在虞玓的皮肤蔓延,仿佛成为太子此刻不对劲的佐证。虞玓的身体在不住叫嚣着危险与逃窜的欲.望,他仿佛看到了赵节所说那个令人生畏的太子……只是不合时宜的,在这种头脑身体都咆哮着危险的时候,虞玓却蓦然想到了大山公子。
镇日里看似淡定从容的模样,可掀开温顺的表皮,藏于幽暗的是一贯凶残本性。是该怪他太会掩藏,还是该怪人不够谨慎?
虞玓想,那还是该怪人不够谨慎。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清楚那温和有礼的表面底下总归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只不过他从来都隐约窥见一角,还从未如此刻这般鲜明。他抓住那丝清明和从容,在岌岌可危的防线被打破前,近乎淡漠地说道:“害怕什么?害怕太子殿下吗?”
虞玓不知道他的回答哪里惹得太子高兴,他吃吃地笑了两句,高抬贵手地让虞玓就这么下车去,却又回头把他叫住,就仿佛只是为了那句无关紧要的问话与那揉搓他脑袋的动作。
太子并不在意虞玓的回答,他只是含着兴味地观察着虞玓那些微妙的情绪变化,看似平静的声线盖住了有些微颤的迷茫,他长身一礼,笃定地说道:“您知道答案。”
滑头。
太子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后,触及现在站在马车外的虞玓弯下的皙白脖颈,那种蠢蠢欲动的啃噬感再一次爬上心头。他收回了手,捂着嘴闷闷笑了两声,玩味儿地说道:“好了,回去歇息着吧,不必多想。”
虞玓站直了身体目送着马车调转方向,离开了永嘉坊。红鬃马在后面蹭着他的袖子不知道要做甚,扒拉了好半天后才不耐烦地往上一扯,然后心满意足地啃到了虞玓的菩提串。
虞玓回神摸了摸她的大脑袋,牵着江神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有些奇怪,刚才在马车上的太子显然是露出了本性,可到底有什么事情激得他如此过火……
虞玓猛地站住。
因为白霜这件事?
不对,虞玓闭了闭眼,漫步进了正门。
那是为什么?是什么事情惹得他褪去了温和有礼的假象?
虞玓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碰见在院子里面踱步的白霜。看她的气色,似乎已经从下午的惊魂动魄中回过神来,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郎君怎么晚这般多才回来?”白霜笑着说道,虽然他们是先走,可是若是郎君骑着马,那速度怎么也不为过。
“坐了太子的马车回来。”虞玓说道。
白霜微愣,其实她是见过太子的,只不过今天下午着实有些慌乱,她并没有看清楚后面太子曾经进来过。原本白霜是想让郎君快些进去休息,只不过看了看他的脸色,忍不住又站住了,“郎君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虞玓抿唇,摸了摸自己的脸,“白霜姐姐看出来了?”
白霜笑着说道:“跟在郎君身边这么多年了,多少也能看出您的情绪变化,只不过若是让小桃红来看,那定然是看不出来的。”她后面笑着打趣了一句。
虞玓偏头看着白霜,轻声把刚才的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他没有提及那些微妙的性格变化,只是简单粗暴的讲解了一下事情的发展。这落在白霜的耳朵中就变成了——太子问虞玓关于白霜的事,虞玓说在意,太子逗弄虞玓,完了。
这里头的逻辑思路让白霜有些茫然,因为虞玓所省略掉的内容其实才是问题。不过就眼下而言,白霜并不知道,她只是就着郎君所说的话而思考慢慢说道,“可是太子为何突然问关于我的事情?”虽然明面上太子出宫是为了看抡板砖的好戏,对她不应该有关注才是。
虞玓慢吞吞地说道:“我也不知。”
是啊,为什么呢?
虞玓沉默,他有种不太美妙的感觉,就像在马车上如同被猛兽盯上的那种发凉感……总不可能是太子不满他对其他人的看重……虞玓微妙地打了个激灵。
白霜看着郎君沉默,轻声说道:“郎君想到了什么?”
“不。”
虞玓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他什么也没想到。
翌日,虞玓就代替白霜送了和离书去了刘家,不管刘勇是什么态度,又为什么会吸食寒食散,又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那都是等他戒掉后的问题。而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刘勇再靠近白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