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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有点迟疑地说道:“可是此中的利益极大,芸娘不定会答应。”芸娘就是郑举举所在这宅院的鸨母,年过半百的她开了这间宅院,还拥有着郑举举这么个名气极大的名妓,在这平康坊内也算是个人物。
能在平康坊内站稳脚跟,甚至还能护住郑都护这么个人儿,芸娘背后或多或少也是沾着权贵的。
“她会答应的。”
郑举举举着信笺迎着灯火,漫不经心地道,“纵然她现在不答应,再过些日子,也会有人让她答应。”
…
和善堂的大夫在夜半给拉起来的时候,虽然满肚子嘀咕的话,可是在虞家坐下的时候,还是认认真真地给那脸带红晕的虞家二郎把脉。
“……此前的大夫判断得当,确实是如此。”在诊脉后,他看完虞玓揣着的药方,再三斟酌后深以为然,只让人以此去煎煮药剂便是。
原本打算偷摸摸回家,却因为甫一进门就咆哮的大山公子而引起了阖府的注意,最终被逮着去了正屋的虞玓在满屋子人担忧的注视中慢吞吞说道:“没人针对我,只是被波及而已。”
虞陟不满地来回踱步,“我看可不一定,程处弼那粗人有时候就是心眼大,可不定什么时候连带坑了你都不知道。”
虞玓回想着刚才程处弼眼都不眨地坑骗柴令武关于大山公子的危害性……如果程处弼能算是粗心大意的人,那世上还真是甚少有人足够谨慎敏锐了。
房夫人叹息着说了一声,“虽然是被波及,可近些日子,二郎还是少去那些地方为妙。”刚才她在大夫嘱咐的时候,就在私下隐讳问了一句关于虞玓的身体,在得到了大夫一句元阳未泄的话后,虽心里松了口气,可对那群舞刀弄棒的武人还是生了些怨怼。
虞玓从不会主动出现在平康坊内,会去向来都是被各路的友人邀约,若是文人墨客去了,彼此还是要些脸面,总不至于闹得太过。可今日却是玩得这么开,差点把虞玓也给拉下水,这让一贯涵养不错的房夫人都有些怨气。
虞昶捋着胡子,笑着说道:“明儿要好生歇息,那崇贤馆就暂且不去了。不过二郎啊,这凡事也不必自己扛着,大夫都说了你对此的反应较大,怎可以打算瞒下来自己解决?再不济让仁善堂的大夫看看也是好的。这一回可多亏了大山公子。”
虞昶这话,倒是让几人想起了方才那渗人的咆哮声。
惊得这阖府的家丁急忙忙冲出来,却扑了个空,只看到一个满脸冷色,却有些迟钝的二郎君。
而那罪魁祸首在咆哮完后,似乎裹挟着对虞玓的满腔怒火,在愤怒的肉垫攻击后就彻底消失了,只堪堪在家丁出现的前一瞬。
虞玓默默地吃水不说话。
虞陟对他何其熟悉,虽然难以辨认,可是那小动作一看就知道虞玓有点心虚了,登时就忍不住上前狠揉了一把虞玓的脑袋,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后,他转身对虞昶和房夫人说道:“好了,阿耶阿娘,二郎吃过药了,就暂且让他睡下歇息吧。若是要教训他,也等到明日再说。”
虞陟到底是疼他的,虽然心里藏着对虞玓的咆哮,但还是哄着爹娘离开了,而他在掩门离开前还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虞玓,示意这件事没完。屋舍里的侍从都随着房夫人他们的离开而退去,白霜在离开前给虞玓掩了掩被角,让虞玓更深沉地滑到困顿中。
虞玓的身体一贯是冰凉凉的,纵然是在夏日也是如此。只现在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散漫花火,间或地在那冰凉的身体内跳动着,胸口时不时窜出来的燥热让他眼眸微沉,在漆黑的夜色中翻涌着无人能见的神采。
虞玓拱起身子,沉默而长久地凝望着霜白的月色。
他有些困惑地感觉到身体的四肢似乎不受控地发烫着,哪怕已经吃过药散热,却还是有连绵不去的热意堆在下腹的位置。他的体内滚烫如火,眼眸于那漆黑的一点中,凝结出的些许水波悄然地消失在合闭的眼皮后,虞玓的喘息声稍重,那不该存在也从未苏醒过的东西让他有点茫然。
困顿在其中翻滚而上,虞玓在滚烫的热意与朦胧的困意中挣扎不过一瞬,就迅猛地投入了后者的怀抱中。
他睡着了。
…
崇贤馆很是安静。
在十月底,陛下突然让三品以上大臣的嫡子都入东宫辅佐太子,此令一下,在坊间还流传着些许古怪的传闻,但碍于圣人之英明与太子殿下的完美无瑕,并未掀起多少的波澜。
在缺席了一日的读书后,重新回来的虞玓看起来并无多大的变化,就连其他的同窗也只以为在经过那日考试后,虞玓是故意请假来放松的。毕竟也没谁去真的追去永兴县公府上就为了确认虞玓是不是真的抱病在床。
只有韦常察觉到了虞玓微妙的不同。
至少……他偶尔会出神。
虞玓是个很冷静寡淡的人,同窗里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他是个认真内敛的脾性,在做事的时候他向来是专注的,少有会移神的片刻……而就在这短短的半月内,韦常已经发现他偶尔会出神地望着窗外……那可真的不像他。
韦常也知道他若是一直抓着虞玓不放,不单会引起同窗奇怪的质问,还会引起自家人的怀疑……不过他一直关注虞玓是有原因的。
当初韦家曾经想过要与虞家结亲,而当时虞陟已经有了婚约,甚至交换了名帖八字。那虞家剩下的一个郎君就只有虞玓了。而那个时候韦家人选就是韦常的胞妹,而他也是自那个时候开始关切虞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