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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息风声骤大,乱沙迷人眼,酸涩得两个侍从睁不开眼,心里连声暗叫遭,挣扎着睁开眼后,却看到那两位老者依旧站在原来坊角的位置上,正在同那虞郎君说话。
不多时像是话罢了,那郎君欠身恭送师长离开,两位侍从赶忙扶着两位老者往回走,暗自轻捏了捏胳膊,那眼神不落痕迹地往下瞄了一眼,确定步伐依旧是老人那种特有的轻缓无力后,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等到把人彻底送回马车后,正检查到他们的车马,伴随着车轮滚动的碾压声后,王家的车马总算出了门去,彻底消失在长安城门后。
虞玓孑然独立,漠然地目视着车列渐渐消失在城门口,如同被那宽大的门洞吞噬般再也不见。宽大的衣袖交叠在背后,因随风起而飘曳着。
好半晌,虞玓并未进那马车里去,而是自后头牵来一匹正不耐烦的红鬃马,他翻身上马骑着远去。而那马车则在车夫的驾驶中沿着朱雀大街跟随,逐渐混在那街道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中。
坊市人群的热闹自清晨而始。
虞玓面容沉静,略一夹住马腹,红鬃马就知道要往何处去,自在地波登波登地奔驰着,只她仿佛知道后头还坠着一辆马车,故而奔跑的速度也不算快。
城门,大兴坊,安仁坊……一个个坊间被略过,最终在永嘉坊停了下来。
虞玓翻身下马,牵着红菩提去阍室,不多时他自出来引着马车去了侧门,从那处进了虞家。自那马车下来了两位披着披风的人,因着那披风还带着兜帽遮住了面容,这后街倒也无人留意到他们的面容,只是伴随着马车进去后那侧门掩住,就吞没了一切的响动。
虞玓引着两人入了门去,脚步不紧不慢地介绍说道:“……叔祖说过,若是请夫子与师母前来,还请先让他见上一面免得怠慢……”他回过头来,弯腰搀扶着后头那位脚步轻缓的老夫人跨过门槛,那人再抬头时,那熟悉的面容就显露出来了。
老夫人轻拍了一记一直不曾说话的身边人,“昨儿你又不喜那结果,今儿你这好学生把你给救出来了,你现在又摆着什么脸色?”
王老夫子这辈子算是折在了老夫人的手里,万是不敢惹她生气,只得冲着虞玓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何时有了这样的主意?”
原这两位在马车上的人就是王老夫子和老夫人!
虞玓幽幽地说道:“昨日学生去拜见两位,却被门房再三推辞。顿觉不对故而让人强闯进门,发现两位失踪后,那门房吐露了事情说是被本家人给掳走。学生左思右想,若是去当街拦人自然是不可的,可若是在街道上惹出些乱子来,趁乱劫走两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老夫子没好气地打断,“你当这是戏说杂书在劫法场呢?!”
虞玓不紧不慢地把被打断的话给续上,“……自然是不可的。不过我有个朋友家中养着些奇人异士,易容伪装身手不在话下。清晨安仁坊就有人守着知道你们的衣裳模样,趁此时机有两人伪装成夫子与师母的模样,再与我一同上了马车,于那城门口先行等待。”
王老夫子若有所思,毕竟刚才他们也体会了一把掳走的感觉,“……那趁乱的风沙也应当是你们搞的鬼,前后不过一瞬间的时间就有强人带走了我们,而那伪装的两人就趁乱顶替了我们的位置。你从一开始就推测到会有人在盯着我们?”
奇人异士又是什么?
这短短一日的时间能有这般效率可不容小觑!
虞玓淡淡地说道:“我虽不清楚为何王家定要带两位回去,可夫子既然不愿,学生自然不会眼睁睁让你们被带走。而基于王家如此强硬的手段,在两位身旁安人查看实属正常。”
老夫人忽而掩嘴轻笑,“大哥从来是个谨慎微小的脾性,可我们偏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偷走的,不知回去他要发多大的脾气。”
王老夫子思及此处,忽而乐了,“恨不能亲眼看到他那满脸怒气的模样。”他的话音刚落,虞世南的院子已经到了,他早已习惯这来往跨步进去,而老夫人则回头冲着虞玓轻笑起来,这才慢慢跟着王老夫子进去。
这漫长岁月所带来的默契,让老夫人轻而易举就让有些郁闷的王老夫子转变了情绪。能让他大哥气到跳脚的事情,可偏是王老夫子最愿意看到的。
虞玓长身谢了一礼,而后在院外站定,有家奴轻声说道:“大夫人已经到了。”虞玓颔首,有老夫人在,确是得有房夫人来接待更为合适。
他轻舒了口气,漫步回到自己院子。今日跟随他出去的两个家奴正站在院里,见虞玓进来立刻单膝跪下,利索得要出门迎来的小桃红都惊了惊。
虞玓摆了摆手,小桃红机敏地退了下去,这院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快些起来,今日之事,还是多得几位相助。”虞玓弯腰扶起了这两个人。
他们其实并非虞家的家奴。
包括那两个正易容成夫子与师母模样的人也同样如是,他们是书铺掌柜的人手。
可说是昨日不请自来,又或者说是自告奋勇之人。
虞玓巡视到东市书铺的时候,确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书铺掌柜的人代表着何意,虞玓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掌柜的甚都不说,虞玓也就当做不知道而笑纳了这份惊喜……至少因着这合适的人手而重新制定的计划只需要少量的人手,不需要像最初那般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