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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着剑踏出门去,倒映出满屋的幽暗漆黑来。
    他努力睁大了眼,却犹是看不清楚无月色星光的夜幕中发生的事端,只能听着那惨叫声翻滚着,从撕心裂肺到哀鸣无声,分明来人的单手正捧着他,他却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剁人的人,也是持剑人。
    人体血肉模糊到无法拼凑起来,仿若让他回想起当初那团湿哒哒的、血淋淋的毛球。
    他压下了呼之欲出的问题。
    转瞬间天光大破,不过一瞬的闪亮后化为凄黑,瓢泼大雨从银河倾倒,狂撒得大江大河一路咆哮,含水甚多的山林开始不住崩塌,那般巍峨的山峰仿若被无名的刀刃劈开表层,对于山体不过是零星的碎片,却犹是一场滔天的灾难。
    在数次的崩塌中,他们动起来。
    他坐在来人的肩头,紧紧拽着脖颈的衣襟,睁大眼看着这一幕,这不断跳跃寻找的一幕,久而久之他仿佛也被那愤懑暴怒所牵连着,激烈的情绪也荡漾起来。
    怎么能死?怎么会死?
    怎可至此!!
    踏足,翻找,避险,挖掘,身影静默地穿行过雨幕。
    劈开。
    挖开。
    狰狞翻倒的指甲。
    滚落一地的褐血混杂着雨水泥土,顺着爬坡流往不知处。
    破开的洞穴仿佛是一道光,刺痛了他的眼。
    他闭上眼。
    重新睁开的时候,他站在洞穴口,以着应当有的正常大小的模样,从染红的胸腹一点点抬头,到挺直的肩膀,再到来人俊美的面容。
    熟悉而陌生的倒错感让他站在原地,没有避开来人抬起的血淋淋的手指。
    手指戳在了他的胸口。
    笑声起,“你之聪慧……”
    温柔的嗓音渐浓,魅惑犹有,“你该去问,你本应知晓。”血从手指渗透到他的心口,血腥味浓烈起来,笑容却愈发恣意畅快,“避让不是你的喜好。”
    他的心口疼痛起来。
    脚往后倒退一步,却不知何故。
    只有看似温柔却强硬有力的话语飘落。
    “想跑?”
    “只怕,是劫数难逃。”
    …
    冬日晴空。
    虞世南吃着茶,望着坐在他对面的虞玓。
    “今日不是要去王延休那里?”老者笑眯眯地说道。
    破坏自己定下的计划,这可不是虞玓的习惯。
    对面静坐的郎君正穿着一身青色深衣,衬得他甚为老沉。左手捋住宽大的袖袍,他垂眸端起茶盏,幽幽的茶香扑鼻而来,本该是沁人心脾的味道却难得安抚不住一贯心静的虞玓。
    他有些出神地留意到袖口有一根长长的黑绒毛。
    “我有一问,不知叔祖可否解答。”
    虞玓吃了口茶,苦涩幽香的味道在唇齿荡开,涩味到了尽头反而甘甜起来。
    他问,“贞观九年秋,朝中可曾出现过大事?”
    这是个迟来许久的提问。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我以为我十二点前能写完,看了眼右下角的电脑时间……大家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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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李泰不知圣人为何变了主意,他站在书房前握着只有他才知道的力道生生捏碎了茶杯。数位幕僚面面相觑,由一名叫许贡长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魏王殿下,虽计谋不成,可此子不过是一普通儿郎,纵然一次不成,也还会有下次。”这书房里坐着的数人全都是李泰亲近的幕僚,与那些时而交谈放纵欢笑的儒者不同,谋划的都是些刀光剑影不肯外露的事情。
    他扭过头来,胖乎乎的脸上怒意早就收敛,李泰在下属的面前一贯是个进退有度大方之人,虽有些孤傲清冷,却难得愿意舍下.身段去拜访请来喜欢的大儒,故而深得敬佩。
    “这不过是第一步,若是此步不成,那后头就更不必说了。”李泰苦笑着在位置上坐下,看着数位坐着的幕僚沉声说道,“莫要轻忽了虞玓,若是能先按下他这一瓢,就省事多了。”
    正如幕僚所说,李泰此番谋划倒也未必是专门针对虞玓,毕竟他这一年多都安静得紧,少有惹的事情都与朝堂无关。也并不像前几年那般出门就会惹来些许好事者的旁观,足以看得出来世人多健忘……可李泰却不是这等人。
    他轻嗤了声,十五妹那边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是父皇……还是太子?
    他抬袖一扫,不小心绊到了桌案上的物什,哗啦声起——
    破落的门被尴尬地扶起,哗啦声惊扰了落下的雪,扑簌浇了树下人一头一脸。
    “郎君——”
    虞玓站在院子中,看着有些狼藉的几个夫子护着大大小小的学生们,壮实的看院汉子正在修补着被破坏的桌椅,这院里的管事满头大汗地站在虞玓的身旁,在屋里收拾的哗啦声中,低声说道:“是些闹事的混子,说是听说了这处有女娃娃在读书,就……有些不干不净。护院已经驱赶过他们几次,没想到会有人趁着日暮翻墙藏到深夜,险些闹出了事情。”
    虞玓护着这院中大大小小的学生已有数年,他们多是当初借着阿牛的手在长安城内四处探的乞儿,随后在虞玓的默许下,基本所有年岁小的孩子都进了院子,多是在安排下读书,也有想去学做工的……这些虞玓都只负责统筹,任由他们自选。只这些事务中,从不论男女,故而在几十个学生中,也有小十几个女娃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