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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屋内因兽突入而有些惊慌的时候,房夫人可当真是女中豪杰。
    虞玓苦笑。
    他垂下手来,正打算再言,却有沉重的力道伴随着低低的惊呼声,袖口被用力地扯住往外拖动,他竟是站不大稳,踉跄地被拖着往外走。黑兽快意地甩着尾巴,啪叽一声抽在门厅上,不痛不痒地继续生拉硬拽着虞玓的胳膊,袖子隐隐发出崩裂的前兆。
    房夫人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虞玓与那兽僵持的模样。
    顷刻,她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然后就看到二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
    房夫人:……
    萧氏带着弘儿进来,有些讶异地说道:“阿娘,太子赏赐的那头神兽未免过于……”她顿了顿,低语道,“聪慧了些。”
    虞弘在旁撅着小嘴说道:“那是大山公子。”
    房夫人摇头说道:“不管原是大山公子,还是后来太子所赏赐之物,这府中伺候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待会派人去二郎的院子看看,若是性格温顺,就在后头开辟个住处来,若是无法管控……”她好似是有所感,无奈地摇头。
    萧氏蹙眉,就按着方才的模样,怎可能温顺听话?
    “啊……”
    身后有小声的尖叫,引来屋内的视线。那客女的脸色骤白,忙欠身说道:“婢子只是看到方才被那伸兽抽过的门厅……”她的声音小了些,也尖细了些,“那柱上好像裂开了缝隙。”
    弘儿人小鬼大,挣脱了阿娘的手,蹦跶着跳过去踮着脚尖看。
    “唔,好密密麻麻的小缝,它的力气真大哦……”
    他的力气真大。
    被踉跄着一路拖回去的虞玓深有此感。
    刚进院里,白霜就被吓到了,她眼睁睁看着一头凶兽拉扯着郎君进屋去,甚至还甩上了门。认真的?一头兽是怎么把门给关上的,用尾巴吗?
    “白霜,那,看起来有点像是大山公子。”徐庆不自觉舔了舔嘴巴说道,虽然大山公子好像小了一圈,可是,可是那种威迫感与浑然天成的漆黑,还有哪只凶兽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那夜仿若直面了甚血腥物什的徐庆虽记不清发生了何事,可那夜的畏惧感依旧刻在心头。
    白霜交握在袖中的手紧了紧,面上温和地笑着:“怕甚,郎君既然没有吩咐,就是能应对得了。徐庆,麻烦你去前头跑一趟,看看这只……的由来是为何。”她现在也判断不出究竟是狸奴大猫还是旁的物什了,白霜含糊地带了过去。
    白霜凝眉,不自觉地往屋门踱步,警惕地听着屋内的任何动静。
    寂静得仿佛无人。
    如果现在白霜能推开门,她会发现眼前的场景让人发出困惑的问句。
    倒春寒的凉意,让屋中的地毯并未撤去,而现在在那毛绒绒的地毯中,又躺倒一堆小山似的毛茸茸。漆黑的毛发中卧倒着一位瘦削的郎君,若非看得出来他挣扎着起身的模样,还以为是他贪恋毛绒的触感而扑倒了黑兽。
    虞玓挣扎着从一堆毛绒绒中探出脑袋,“……你怎么能在此刻出现?”他竭力试图让那些毛绒绒的黑毛不要刺挠着他的脸,而这显然让虞玓绷不住一贯严肃正经的模样,毕竟这种往下趴的时候,真的很难阻止那些毛绒绒的入侵。
    现下还是天光大晓,虞玓不认为他有空余的时间分神在外。
    他薅住了黑兽下腹的毛毛,总算是挣扎着坐起来,寡淡平静的面容流露出些许苦恼的神色,“而且方才,怎能把自己塞到笼子中去?”困兽的姿态如同羞辱,他又是怎么做到亲自走下困笼,再被招摇过市地送来当做赏赐的物品?!
    硕大的兽叼着虞玓的手指,近乎被吞了进去。
    现在他的模样可比狸奴个头大多了,但要说他是别的兽类,虞玓端详许久,又只能说是原来的放大版。只是伴随着形体的扩大,原本给予人的威慑力就越发鲜明。
    虞玓抽……抽不出来手,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就算您想装作是无辜的神兽,可也得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
    兽啃完虞玓的手指,比他更淡定地扯着他躺了下来,一副就是不让人起身的模样。
    虞玓趴在一堆黑色的毛茸茸里面,难得松懈下来,手指抠了抠一小戳毛毛,然后又戳了戳,闭上眼睛假寐了。他这些时日连轴转,一旦松懈下来,困意登时上了心头,怎么都打不住,很快就让他不自觉合上了眼,沉到了梦境中去。
    不过在睡着前,他咕哝着说了一句话,“……你是故意的。”
    侧躺着的兽任由着、或者说着本就是他的目的,注视着昏昏入睡的虞玓。
    不多时,幽暗的兽瞳瞥过那些凌乱的卷轴书籍。
    嘴里残留的苦涩味道犹在,淡淡的墨味挥之不去,那是方才他一点,一点地从虞玓的手指舔舐下来的墨黑痕迹。
    兽咧了咧嘴,如同无声的嘲笑。
    他当然是故意的。
    东宫。
    在坐具上休憩假寐的储君仍未睁眼,外头侧殿候着的几个臣子面有焦急之色,不免有些不满。
    “太子究竟是有何要事,与何人商谈了将近个把时辰……”
    “方才在议事的时候怎不说?现在巴巴来等着殿下,你倒是好,嘴上没把门说那老多话?”
    “嘿,你就不急?我看你额头都长了俩疙瘩,怕不是刚才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