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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照旧的,在书信中,虞陟总会小心翼翼地提起他那所谓的仰慕之人,那旁敲侧击的模样,多少还是有几分认为虞玓是为了逃避情殇才离开长安的。
虞玓一张张读到了最后,末了摇头,那眼眸里却满是浅浅的笑意。他把书信一张张重新给收拾起来,加水磨墨,一圈一圈研磨的时候,他听着外面雨打屋檐的声音忽而说道:“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门外守着的方田间就跟背后长了耳朵似的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都按人数送了过去。”他说完这话后,又好像有些忍不住,从门外扒拉了个脑袋,“郎君,您让我做这手准备,难道是认为他们几个还可能出来?”
“为何不能?”虞玓漫不经心地磨着墨,“眼下就算是堵着城门,除非是城墙扎根底下极深,除非他们在墙根附近的宅院都清空不给居住,不然那十几个兄弟的力气岂不是浪费了?”
方田间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许贺那小子贼多算计,要是真的挖地洞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是……”
他有些踌躇。
他们干的其实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要是一着不慎出了差错,把脑袋赔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方田间在漳州被破的那日就已经做好那十几个兄弟折进去的想法,若是郎君对此怀有希望,最终却是坏消息,那可当真是一个……
“倒也不必这么编排我。”
虞玓淡淡地说道。
方田间猛地捂住了嘴巴,这一走神话也从嘴里跑出来了。
“许贺他们若是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若是还活着,你们之前留下的落脚点就是他们的一条归路。以防万一也就是了。”
方田间摸了摸脑袋,换了个话题,“郎君何不如让程二丁在家歇着,他手头的那件事换做是我也是可以的。”
虞玓拖长着冰凉的嗓音慢悠悠地说道:“那可不行,若是你走了,那可就糟糕了。”最后那句话他是含在喉咙里说的,含含糊糊就连方田间那灵敏的耳朵也听不明白。
最近那位查岗查得厉害,上次把身边的人全送了出去,刚好碰上大猫的出现,那双幽绿的兽瞳就差没在虞玓身上瞪掉几块肉。
接下来连着几日都仿佛在捉人头一般频频出现。
虞玓虽然是半信半疑那所谓的不需代价的说法,可到底还是希望大猫少些出现,以免伤身。这种特殊的变化不可能没有影响,故而虞玓也只能默默地留下了最低的人数在旁守着。
话到此处,手下研磨的动作将停。
虞玓铺开一张白纸,用镇纸压住,取笔沾了墨水,思来最近发生的事情,抽丝剥茧去掉了些许危险的事情,这才落笔开始书写。当初在南安解围的第二日虞玓就送了书信出去,生怕再晚了些时日让家中的人不安担忧。
他虽然情感淡薄了些,可虞家的关切确不敢忘。
落笔的黑墨破开纯白的纸面。
…
岭南本就是多山多雨的地界,可像是这般连续下了近一月的大雨却是少有。
刘世昌坐在大帐内,望着左右十数个将领幕僚,沉着脸色说道:“虽然我们先后攻下了几个镇,可要是广州拿不下,我们之前就是在做白工。广州……”他用拳头敲了敲挂在帐上的舆图,“一定要拿下!”
“虽然暴雨连绵,可见度也是降低了。可是我们看不见,守军也是看不见。”底下有个三十好几的胡髯男人说道,“既然无法用大炮强攻,那就用老办法去强闯城门。攻城木登云梯那些用具我等也都备齐了,何不如趁着暴雨他们戒备松懈的时候强行试试?”
“牧知言之有理。”
“纵然是侯君集又有何惧?他带的兵马千里迢迢来此,先是被炮击又是现在的大雨滂沱。他们比我等还不适应此处的湿润!”
“岭南道可是另一道天堑!”
刘世昌听着底下的议论,转动着扳指思忖了许久,缓缓点头,“诸位拟个详细,明晚来试!”这便道了个好字。
沉沉入了暮,倏忽便是夜深安静,唯独雨声清脆,暗色无影,连近身几尺的距离都看不大清楚。
悄蔫儿的,紧闭许久的城门开了条缝。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第150章
两个相同的念头碰撞到了一处,端看是谁先谁后罢了。
当刘世昌被敌袭的吵闹弄醒赤着脚滚下床具,抽出挂在床头的佩剑就猛地靠在营帐边上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得滑过这个念头。外面影影绰绰,那些被搭了棚子得以燃烧的营地篝火倒映出许多聒噪的喧闹人影。他睡着的营帐并非营地里的主帐篷,最吵闹的并非在他这头。
刘世昌蹙眉,心中滑过一丝阴郁。
倒是被侯君集抢了先手!
虽然是长途跋涉,可侯君集也非是易于之辈,在本来就是己弱的时候还敢主动出击,这等谋算也算是大胆。
外面这般做派,看起来是打断趁此直捣黄龙!
不过纵然是这般,可刘世昌是在爆炸信息中的现代人,早就在种种的书籍影视中浏览了不知多少的阴谋诡计。虽然营地最中间为主帐,可是他每天休息下榻的位置都不一样,就是为了避免这种被人袭击的时候,他阴沉着脸握紧了剑柄,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三护卫闯进门来,急切地说道:“主公,徐畅和陈和利两位将军已经带人扑杀,您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