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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应长风皱眉,“这剑法……有问题。”
“身上的伤痕都是后来补上去的。”
第40章 不留行剑
“十七剑起初只有招式而无剑法总名,后因一气呵成,疾如闪电,以收势招式‘乱雪不留行’为其命名为‘不留行剑’。每一式都相互串联,出剑顺序若出错,从最后一式的力道差别便能看出端倪。”
应长风说罢行至柏郎尸身旁侧,朝萧白石略一颔首:“劳烦请令师兄稍微‘站’起来片刻,好指给众人看。”
萧白石虽不肯亵渎尸体,心中也有点怕,可眼下应长风说了,他莫名地安然许多。点头照做,萧白石凝神聚气,周围流苏枝桠应他召唤,从背后温柔地扶起了柏郎。
尸身方才平躺,只见青黑伤口却不见全局,这时方能看见那一十七处剑痕是在何处。
又有人不忍见这惨状,遮住了眼。
“诸位请看,方才青霄真人对我提及致命伤是颈间这一道,横断大动脉,导致失血过多,而且险些头颈分离。”应长风指向柏郎颈间,道,“但不留行剑却并非断人首级的剑法,剑修极致凝神为剑气,不用依托兵刃便可以一十七剑封锁武脉与灵识。”
“那与剑痕有何区别?”
应长风正色道:“最后一招名为‘乱雪不留行’,翩跹而过,点到即止,以剑气引爆周身创口后索人性命。手中有兵刃的重量加持,则使不出‘乱雪’的诀窍,那么剑痕会往下偏离三寸,不会正正在颈间。”
人群中忽道:“说得这么多,这和你不是凶手有什么关系!”
应长风:“听不懂人话吗?”
那人一时语塞,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
周遭仍有茫然之人,应长风好似对翠微山众人的理解能力绝望了,大发慈悲般多跟他们解释道:“若是持剑,用远山黛杀了他,伤口不会在这个位置;若是没倚靠兵刃只用剑气杀人,剑过留痕,不会有这么深——够清楚了吗?”
群情激奋还未平息,萧白石见应长风不疾不徐又说得十分有道理,心里本来存疑三分彻底消失,正欲开口替他挽回局面,有人按住了萧白石的肩膀。
扭过头,萧白石一愣:“父亲?”
萧鹤炎不理会他这句疑问,对身侧众弟子道:“看来的确存疑。”
“师尊!”桐桐急急上前,“可也不能凭借他的片面之词,就断定师兄之死与他没有关系了啊!”
萧鹤炎对她道:“你要如何?”
桐桐:“至少让他持剑演示伤痕到底差在何处。”
这诉求听着合情合理,萧鹤炎本也对应长风到底是真废物还是一直隐藏自己存疑,先前数次试探都失败,差不多放了心结果就出这事。借桐桐的口,他默许无言,旁边谢雨霖察言观色,懂了师尊的意思。
谢雨霖单手一翻,长剑顿时横在胸前朝应长风递过去:“公子,请吧。”
萧白石顿时有些急躁,可他被萧鹤炎按着开不得口,只好一双眼黏在应长风身上,在心里祈祷这不是个陷阱。
“这……”有人迟疑了一句,“他不是没修为吗?”
谢雨霖道:“只是走一趟剑招而已,没有修为无关紧要,对不对,公子?”
应长风迟疑片刻,接了他那把剑。
抬眸与谢雨霖短暂地四目接触,一人灰衣束发,眼底血色翻涌;一人白衣如雪,长发如瀑,细长的一双眼此时涤荡开平时懒散与嘲讽,竟隐有霜寒之意。
“且看吧。”
应长风言罢,手腕一抖,雪亮青锋应声出鞘!
出剑极快,剑鞘落地时清脆一响,带起的风卷过了数片流苏叶。
与应长风离得最近的谢雨霖只觉一阵微风拂面,还未能分辨出来源何处,剑刃走势由温润陡然一变,紧接着似乎有万千剑意锋芒毕露地封住他全身脉门。
那感觉极短暂,是属于剑修的直觉。
谢雨霖一个激灵,咬了口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他正要看清,可那阵剑意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而应长风的第一剑已经在他手腕处轻轻点过了——没有任何灵力的痕迹,只是花拳绣腿的比划。
谢雨霖顿时有些疑惑:方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吗?
可他没有询问对象,只得咽下了这阵错觉。
作为剑修,没人不知道应长风,也没人不会想和应长风切磋。
应长风成名始于他那离火剑门初涉中原的身份与一张对于男人过分俊秀的面孔,但真正的让大家心服口服是从险胜剑神归一笑开始,不算太早。据论道大会的人说,应长风持剑时与平日全然不同,只一剑,就能名震天下。
神秘的出身,快剑,孤傲冷清的性格与丝毫不留情面的作风,都让谢雨霖对他的剑充满了好奇,还有秘而不宣的向往。
他不肯承认自己曾期望与应长风一较高下,不是敌对双方的厮杀,而是两个剑修在剑术、剑意与剑气上的切磋——他盼着赢应长风。
可惜数年过去,他对着从不拔剑的应长风没有半点机会。
而现在,他终于见到了应长风的剑。
剑修难免杀心过重,因为功体的特殊性走火入魔的也不算太少。大部分剑修的剑都是为了取人性命而生,少了美感而多了利落,只求剑意爆发一招之内取人性命——比如归一笑,岳辟川——实在没有“不留行剑”这种花里胡哨动十七次才杀人的剑术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