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BL小说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01页

      应长风要抱他的手停了一拍,目光游离地从赤豹和萧白石间走了一遭,看不出在短短的一眨眼里想了什么。
    萧白石心里颤了颤,听见应长风道:“我说了陪你。”
    好像就隐晦地告诉了萧白石,“我至始至终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他突然找回了主心骨。
    翠微山外二里地,几个红尘道宗派节节败退。
    天地盟明显有备而来,东暝观久不问世事的沈移舟都出山,凶狠戾气常人根本无法阻挡。他们被一道结界挡在了外面,急得只能原地变成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娘的!”人群中有个束发美髯的中年修士提剑戳在地上,“这结界不破,里头萧真人发生什么咱们都不知情!”
    又有人急道:“裴真人,你是剑修,岳辟川设下的结界破不得吗?”
    那美髯的裴姓修士一愣,接着有些支吾:“我……他娘的,这岳辟川号称清心道剑修中的大宗师,他的结界哪那么好破!红尘道的修行不同,剑修都没几个;清心道的敬重岳辟川,也不会随意破他的结界。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几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自然不把得罪他当回事!归一笑、梅果、应海潮,这几人中随便哪个来此——”
    归一笑是江湖公认的剑道集大成者,但自从惜败应长风后便销声匿迹许久了;梅果脾气乖戾行踪成谜,说不定早就飞升;应海潮是离火剑门的宗主,只在四百年前短暂地从东海之上踏入过中原数日而已。
    这几个人虽和岳辟川同为剑修,但要么没什么交集,要么不太对付。结界讲究个等级高低,他们有那个能力也有资本,可惜无论是谁都断不会突然出现在翠微山边。
    “他娘的!”裴姓修士好像只会骂这一句,朝地上唾了一口,“萧宗师的灵力控制出神入化,若他能从里面破开结界,里应外合也——”
    他话说到一半,天际线突然卷过白光,紧接着就是强大剑意侵袭而来。
    地面几人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去。
    数道剑气周遭升起密密麻麻的符咒,下一刻,随一声清啸,仿佛忽然有灵了,齐齐撞向那道有形结界——
    咔嚓一声,结界居然裂开了条缝隙!
    山崩地裂的巨响,还未有人反应过来又是剑光。分明是深沉无比的颜色,却在这风雨后的阴郁天幕中显得无比耀眼。
    天边一道雪亮闪电与滚滚雷声接踵而至,衬得那第二剑越发石破天惊。强大的剑意击碎混沌,破除一切魑魅魍魉,斩妖除魔,若非指向的是岳辟川的结界,非要以为这剑修面对的是什么不世出的凶兽——
    翠微山中轰然一声,声浪由内而外竟与这一剑相辉映,共同击向结界!
    “咯拉”——
    结界碎开时无数光剑射向四周!
    地上几个红尘道修士不觉纷纷护住自身,裴姓修士从保护罩中抬起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衣的人,黛色的剑,所有的光束符咒骤然消失,连同方才能劈开一切邪祟的剑气同样无迹可寻,像所有人的错觉。
    那白衣人护着谁在翠微山入口处翩然落地,动作温柔而充满怜爱,全然看不出和刚才那剑出自同一双手。
    他似乎感受到这边的气息,偏过头。
    细长的眼微微眯起,唇角尽是轻蔑与嘲讽,看得人十分不悦。可那过分俊秀的五官又削弱了他神情的冒犯,他朝裴姓修士一颔首,大度地原谅了对方的窥伺一般,扶着怀中人的后背,霎时又化作一道光影消失。
    裴姓修士久久不能回神,因这一眼,差点失魂落魄了。他反复回忆当中熟悉感,接着发出一声像被踩了脚的叫喊——
    方才御剑而来斩开岳辟川的结界,不是别人,竟然是应长风!
    是岳辟川的徒弟!
    修道之人对一切亲缘都淡漠了,惟独对师承十分在意,师徒间的羁绊也成为修道者唯一束缚。尊师重道,“师”与“道”都能相提并论了,徒弟怎么能对师父设下的结界动手……
    应长风他、他这是不想回东暝观了吗?
    裴姓修士忧心忡忡地望向翠微山,直觉此事不简单。
    他咬了咬牙,身旁法器握在了手里,道:“结界破了,不论萧真人起先透露的事是真是假,红尘道终归要站在一起的……我去,你们去么?”
    言罢,首先冲在了最前面。
    翠微山上,萧白石首先见到平日一个师兄的尸体横在兰渚佳期附近的狸猫雕像旁。他像力竭而亡,领口处的辛夷花艳丽无比,手却软绵绵地垂下去,皮肤都黯淡了。
    萧白石盯着他,脑子里浮现出昔年相处点滴,一时挪不开视线。
    忽的周遭变暗了,萧白石先愣了片刻才发现是应长风捂住了他的眼睛。他抬起手摸了摸应长风,一开口,声音也哑的不成样子,像抽噎。
    “别看。”应长风说话虽然平直但却并不无情,“你就当他们提前一步入轮回了。”
    翠微山的修行和清心道那些终其一生追逐飞升的修士不同。他们终日走自己的道,也没有特别宏大的理想亟待实践。
    几百年后,他们都会分开,去追寻所求真理。因为早知会有离别,生离或者死别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可哪怕早就置之度外,从柏郎到现在,萧白石面临一场又一场的分别,还是做不到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