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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完了宁衍的话,又转过身来,端正地向着宁怀瑾行了一礼,说道:王爷安好。
宁辞排行比宁衍年长,却因生母地位较低的缘故,在宫中一直不受重视。这些年来虽然凭着荫封混了个郡王当当,但一直将姿态放得很低,从不争抢什么。
他知道宁怀瑾在宁衍眼里受重视,是以虽然在辈分上也能称为叔侄,却也不想与他乱攀交情。
宁怀瑾略略颔首,没有说话。
这两位虽然都是宁衍的同胞兄弟,但都是封王建府的人,平日里与宁怀瑾也没什么往来。
帐子里有了外人,宁怀瑾便觉得再靠在榻上实在很不自在,便将身上那张皮子扯了下去,掸了掸衣服,坐直了身体。
五哥和小七来找朕做什么?有了旁人在,宁衍便换了自称,冲着他俩人问道:冬狩明日才开始,朕这可没什么好玩的。
倒也没什么。宁越攥着手里的马鞭,扯过张小凳子坐在暖炉旁边,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就是我听外头说,说皇兄把舒家姐姐接进宫去了想问问皇兄什么时候大婚,我好替皇兄接新娘子去!
哪听来的浑话?宁衍瞥了他一眼:朕不娶她,唤她进宫是有别的正事。
啊宁越年纪小,情绪都写在脸上,听了这话,有些明晃晃地失望。
怎么,你这么小的年级就想接新娘子了?宁衍失笑道:不如朕给你挑个郡王妃,你亲自去娶一个岂不是更好玩儿。
不不不,还是算了。宁越连忙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还是别了,臣弟可不想现在就有人管着。
宁衍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你还来催朕?
皇兄这不是到年纪了吗。宁越搓了搓手,忍了又忍,又追问道:皇兄怎么不喜欢舒姐姐啊,我先前去舒府玩儿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长得可好看了。
不为什么。宁衍状若无意地看了一眼宁怀瑾,说:朕有心上人了。
第27章 我的心上人,皇叔认识的。
心上人?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微微有些哑,并不苍老,可她非要刻意压低音调,作出一副不伦不类的老态模样。
她手里攥着串长长的紫檀佛珠,略长的指甲将珠子一个个向后拨动着。那串珠子从她手心滚了一圈,又被一块黄蜡带着坠下去,在半空中左右荡了一个来回。
哀家可没听说,皇帝有什么心上人。女人说。
她半阖着眼靠在软枕上,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跪在榻前,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捏着腿。
舒秋雨规规矩矩地坐在软榻下首的木椅中,手里攥着张绣着水仙的丝帕,时不时会掩着唇干咳两声。
屋内的香点得很浓,大大小小三四个暖炉同时燃着,屏风上还挂了两三个香包。她对这么浓烈的熏香实在不适应,坐得久了脸色都有些发白。
回太后娘娘的话。舒秋雨低声道:陛下确实是如此跟臣女说的。
舒秋雨说话时身子微侧,面对着榻上的女人。只是她垂着眼睛,安分地望着足前那一小块青砖,眼神不曾乱飘半分。
早先进宫前,舒家一直将她视作皇后来培养,舒夫人也明里暗里提点了她不少关于面前这位太后娘娘的事。
这位太后娘娘阮茵是先帝心腹当时户部尚书的嫡长女,按理来说,原本也能称得上是清流一脉,与舒家半斤八两,家世上没什么出挑的。
但特殊就特殊在她的母亲先帝的大长姑母,正经嫡出的大长公主宁书云不知为何看中了当时的新科进士阮文华,不管不顾地非要下嫁。
当时满宫里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公主,正是受宠的年纪,谁也拗不过她,只能抬了抬阮文华的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叫她嫁了。
当时还是皇子的宁宗源跟着几个哥哥替他父亲送的亲,也在那时跟阮家结下了些毫末情分。
后来,宁宗源及冠后出外游历,等到几年后再回来时,就不知为何迎娶了小他十余岁的阮茵做王妃。
这再往后的事儿,舒夫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若要仔细算算,当年先帝能在群狼环伺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除了先帝手腕强劲之外,这位太后娘娘也在后头出了不少力。
这位太后娘娘一边揽着清流的家世,却在宗亲那头却也很说得上话,着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今日找你来,只是随意聊聊。阮茵说着弹了弹指甲,从枕边捡起一枚掌心大小的玉如意放在手里把玩着。
阮茵今年已经五十有余,却因为多年养尊处优的缘故保养得甚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几岁的模样。
是。舒秋雨恭顺地回答道。
今日宁衍动身去冬狩,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被从内司叫来了仁寿宫,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舒秋雨心里明白,这位太后娘娘并非宁衍的生身母亲,与他之间必定隔着一层何况宁铮又被宁衍扣在封地整十年都未曾回京,这母子亲情可见不会好到哪里去。
舒秋雨感念着宁衍对她的看重,还未进门时便提着一颗心,生怕一句话说了不对,反倒给了阮茵宁衍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