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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宁衍施施然掸了掸衣摆,说:朕是来告诉母后一声,明日朕便要出征了,在那之后,请母后安安心心地待在宫中礼佛,外头的纷纷扰扰,母后就不必忧心了。
你威胁哀家?阮茵问。
或许是吧,也或许不是。宁衍说:但是母后总要想想,十里在仁寿宫这么多年,母后都没对他起半分疑心,足以见得他们的高明之处那母后怎么确定,仁寿宫里没有其他朕的人在了?
或者说,母后又怎么断定,安庆府没有朕的人。宁衍说。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阮茵冷笑一声:你若真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不知道在引蛇出洞之前,要先查查那碗甜汤里究竟是什么药。
母后怎知朕没查。宁衍反问道。
你若真查了,当天怎么会毫无顾忌地走进仁寿宫。阮茵步步紧逼:仁寿宫日夜点香,哀家不信你不起疑心。
宁衍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坦然地跟她对视着。
阮茵在这种对峙中动摇了一瞬,片刻后,忽然厉声道:不可能!
母后跟父皇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想必是最清楚帝王无情的人的。宁衍说:身在权柄至高之巅,难免不被这繁华世界眯了眼睛。
住口!阮茵厉声喝道:你还有没有些廉耻之心!
人心易变,说什么海誓山盟,无非只是没遇到诱惑,或是自恃有后路,行事毫无顾忌。宁衍说:帝王之心更易变,朕自己也不相信。
所以朕确定了想要的,便不想要后路了,只有永绝后患,才能真正地高枕无忧。宁衍站起身,冲着阮茵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说道:也得谢母后成全,日后若真有那么一天,面对天下臣民时,也叫朕有话好说。
第97章 亲征
出征这天正好赶上个阴天,眼瞅到辰时外头还雾蒙蒙地不见太阳。
宁衍身披轻甲,站在高台之上,跟谢珏一左一右,分立在祭台两旁。
景湛换了身仙鹤绣纹的玄色长袍,面对着天地神明念完祭辞后,给他二人一人倒了一碗酒。
陛下是天子,是江山之主。景湛说:讨伐逆党,是为正统,此去自有神明庇护,定能战无不胜。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每当景湛换上国师的行头,站在高台上祭天时,总能让宁衍感到陌生。
于是宁衍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而是将手里的酒碗冲他比了比,然后转过身与谢珏碰了个杯,同饮下了这碗酒。
饮酒后便要以血祭旗,高台上已经提前栓了只山羊在上头,国师府的小内侍捧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宝剑走过来,跪在他二人之间,示意他们斩杀这头羊。
以往这事儿都是主帅亲自干,但今日是宁衍亲征,于是谢珏略微退后了半步,说道:陛下请。
宁衍看了一眼那剑,并未立即伸手拿起,而是道:朕战场经验不足,军务之事,还是以主帅为重,祭旗之事,昭明来吧。
尊卑有别。谢珏忙道:陛下乃九五之尊,为臣者为君分忧,自然是该陛下亲祭。
他二人互相推拒了两个来回,最后还是宁衍推拒不过,伸手握住了那柄剑。
锐利的剑锋将祭台上的烛火折进宁衍的眼中,他沉默着上前一步,手起剑落,剑锋干脆利落地穿透了那羊的咽喉。
偌大一只公羊轰然倒下,温热的血迸溅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宁衍执剑的手上,更多的顺着剑锋的凹槽向下流淌,不多时便在地上积了小小一滩。
宁衍的眼神落在那摊血上,眸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他掩去了。
他手腕微微用力,将剑锋从公羊喉中拔出,有几滴血顺着剑锋在半空中划过弧度,正溅落在旁边的军旗一角上。
礼成。景湛说。
出征前总是要搞这么一出,谢珏常年在边疆打仗,早习惯了,闻言面不改色地冲景湛一拱手,便转身先下了高台,往中军前走去了。
宁衍本也应该跟他一道,可刚转过身,就被景湛叫住了。
陛下。景湛道。
宁衍回过头看向他。
景湛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然后走到祭台边,耐心而仔细地用竹片将烛火压灭,然后简略地收拢了一下,才转过身向宁衍走来。
怎么了?宁衍问。
景湛走到他面前,接着宽大袍袖的遮掩往他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宁衍捏了捏手里的香囊,发觉里头搁着两片略显坚硬的什么东西。他的手指顺着那东西的轮廓摸了一圈,发现是两张叠好的纸符。
你和王爷一人一张。景湛说:小叔的我前天给过了。
我昨晚给你卜了一卦。景湛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此去有惊有险,却好在有阴差阳错,总能化险为夷。所以你也不必担忧,宁铮那傻脑子,想必斗不过你。
宁衍垂下眼捏了捏那香囊,说道:你们昆仑不是不算帝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