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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瑾是极其相信秦六的,就算其他人混不进去,只要他们这边骚乱一起,秦六是一定能进入桐柏县的。
而陛下身边的影子一入敌穴,只会成为一把尖刀,蛰伏在暗无天日的阴影中,随时会给敌人致命一击。
宁怀瑾抬起手,他身后的兵马无声地停下。宁怀瑾眯着眼睛,借着稀疏林木的遮挡看向百米外的城楼。
他将背上的弯弓往前一甩,从箭篓里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上,缓缓拉开了弓弦。
下一秒,羽箭裹挟着凌厉的气劲破空而出,在静谧的夜色里划出一声清脆的哨响,直直地穿透了一位瞭望兵的喉咙。
第104章 我怕你反悔,所以我就来了
瞭望塔上的兵士还未来得及看清这冷箭是从哪里出来的,就觉得喉间一凉,再也说不出话了。
同僚惊恐的目光映在他的眼中,那兵士的喉头动了动,只听见一阵汩汩的流水声,有什么顺着他的喉头喷洒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有几滴滚烫的血溅到了塔顶的稻草上,更多的则是一股脑扑在了同僚的身上。滚烫的血液在寒风中变得冰凉,散发出铁锈一样的腥味。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中箭的兵士双眼瞪大地仰面倒在瞭望塔里,脆弱的木制塔楼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木楔子连接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他幸存的同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一脑袋扑到了半人高的木墙下,伸手拽过警铃,狠狠地拉动了铜铃下的铃绳。
骚乱顿起。
连接紧密的铜铃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片刻便响成一片。
远处林子里的宁怀瑾掩回树后,将弯弓重新背回身上,冲着身后比了个前进的手势。
在出发之前,宁怀瑾跟谢珏已经先一步约定好了,这次奇袭不必要遵守什么战术,只弄得越乱越好,天一亮便各自撤退,四散入周遭的林中,寻机撤回营地,等着城内的消息就是。
宁怀瑾动手的时机要比谢珏早一些,谢将军以往在边城,习惯了打伏击和追击战,对攻城这类袭击很是谨慎。
城中的警铃一响,谢珏便知道是宁怀瑾那边动手了,他虽然不知道宁怀瑾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搞得全城哗然的,但也不免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对方能干。
随着遇袭的警铃声大响,城中顿时进入了警备状态。各瞭望塔和城楼上都点起了明灯,驻扎在城内的兵士一股脑从睡梦中惊醒,匆匆忙忙地穿戴整齐,跟着各自的指挥使往东城墙的方向去。
宁怀瑾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箭射死了瞭望兵之后便暂时回撤,带着人马藏回了林子里。
桐柏县地貌特殊,周遭浅山丘陵众多,东城墙之外不远便是桐柏山的山口。如此地貌,实在是方便了宁怀瑾。
他将兵士们分为三队,一队眼明手快的轻装上阵,带着弓箭和火油做出一副攻城之势,另一队则摘了马蹄上的棉布,在马尾上绑上细小的碎石块,在山林里来回奔跑。
天色将明未明,桐柏县的守军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登上城墙便听见外头有震耳欲聋的呼喝之声,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瞌睡都醒了大半。
快!城墙上的一个士兵长推了一把身边的年轻人,催促道:快去府衙请冯将军定
他定夺二字还没说出口,只听得又一声响鸣破风而来,当当正正地钉在了他的心口上。
那士兵长被这劲风掼得倒退一步,手脚踌躇一瞬,没几息就断气了。
城墙上接二连三死了两个兵将,城楼上的人也大略回过味儿了,知道对方藏着个百步穿杨的神箭,愣是不敢再随意冒头,皆弯腰躬身,各自找了最近的垛堞躲在后头。
宁怀瑾用的长弓是宫中带出来的好物件,这一箭足有五六十丈,在加上他箭术颇好,竟少有失手,十箭里头九箭都能一击毙命。
而另一头,东边有宁怀瑾挡着,西边的谢珏也不怎么着急。他带着一队亲卫,借着月色的遮掩摸到桐柏县西面的城墙下,以一种极其隐秘的角度往城墙上打了好几个鹰钩锁。
这种鹰钩锁是兵部为了攻城特制出来的,锁头制成了鹰钩模样,用弓弩发射出去,可以牢牢地锁死在城墙缝隙中。这种东西大多是用来辅助攻城梯的,鹰钩后缀着一环扣一环的铁环,足以支撑三五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而城墙上的守军除非是将鹰钩整个拔出来,否则就只能砍断上头连接的铁锁才行。
而谢珏手里这一批,在出征之前已经在营里做了改装。他将上头的所有铁锁都拆了下来,一概换成了用棉线缠成的粗绳。这些粗绳在火油离浸了大半天,一捞出来呛得人直咳嗽。
桐柏县易守难攻,里头又有太多百姓,谢珏今日本就没有做攻城的打算。他将鹰钩锁两头栓上锁头,一头钉在了西侧的城墙上,另一头顺着墙根底用细线串起来。远远望去,像是织成了一张粗糙的网。
而宁怀瑾先前分出去的先锋队已经就着他的掩护已经到了城墙跟前,宁怀瑾先前便吩咐过他们,杀得了多少敌不重要,闹得越大才越重要。
于是这些兵将干脆骑着马在城下洒了一圈火油,然后干脆用火折子点燃了,又将剩下的火油泼到箭筒中,在火上燎着了缠着棉布的箭,乱七八糟地将其射上了城楼。
他们离得近,又不在乎是不是真的将箭射了进去,总之是射空了箭篓便撤退,走得是干干净净潇潇洒洒,当城上的人向下泼泥浆碎石时,他们早已撤出了几百米有余,转头跟宁怀瑾汇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