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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荷坐在床沿处看她们忙活,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忍不住问道:婆婆,我这还没有动静,现在收拾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接生婆婆把手里的药碗递到沈听荷手里,一边敷衍似的安慰了两句,一边紧着指使着屋中的侍女去小厨房起火烧水。
等到把这屋里的人都安排地动弹起来了,接生婆婆才倒出手来,笑着安抚了一下沈听荷。
王妃不必担心,做主了准备,王妃和小世子才能安安稳稳的。接生婆婆轻声细语地说:王妃怎么还在愣着呢,快喝了药,不然可赶不上时辰了。
那王爷呢。沈听荷问。
王爷还在外头呢。宁铮请来的这位接生婆婆面相慈善,听说是个福寿双全的老婆婆,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温和得很:王爷前面有大事要办,现在赶不回来,不过等到王妃发动的时候,咱们院里自会再派人去请一次的。
沈听荷一听宁铮也会回来,到底放下了些心,将稳婆端过来的药喝尽了。
她本以为这也是跟之前一样的安胎药,喝过之后也没什么感觉,还想回榻上歇个晌,就被接生婆婆又从床上拽了下来。
哎哟,王妃可别躺了。接生婆婆说: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在地上多走走,一会儿也好生。
可是沈听荷说:我还没什么感觉。
一会儿就该有了。接生婆婆絮絮叨叨地说:生孩子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呢。
沈听荷还没来得及多问,就已经被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开始被迫在屋内的空地上一圈一圈地溜达。
这屋里的其他人都忙得很,接生婆婆更是出来进去地一遍遍翻看着已经准备好的生产家伙,看着倒比沈听荷还要着急。
沈听荷本来心里就没底,看着身边人这个架势,自己也觉得慌了起来。
不知道是她心慌还是怎么,过了一个时辰,沈听荷只觉得腹中突然绞紧似的一痛,腿顿时就软了。
扶着她的两个侍女年纪轻轻,力气也不是很大,被沈听荷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扶住人。
好在接生婆婆正好安排完了外头的事情进门,见状连忙过去帮忙扶了一把,顺手在沈听荷肚子上摸了摸,说了声行了。
就着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沈听荷已经痛得直不起腰了,她稀里糊涂被人重新搬回床上,胡乱地抓了接生婆婆一把,断断续续地问:婆婆,我方才喝的是什么药啊。
是催产药。接生婆婆说:王妃放心,那药熬得浓浓的,一定能让王妃按时产下小世子。
沈听荷到底也是官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磕过碰过,顶多就是在闺中绣花时被绣花针扎破过手指,人娇气得很,一痛起来便嘶嘶地抽着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生婆婆身经百战,对这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有条不紊地在热水里洗干净了手,然后向外看了看天色时辰,又对沈听荷说道:时辰还早,王妃可要省着一点力气,别到了真生的时候反而脱力。
沈听荷只觉得府中有千斤铁在往下坠,催产药的药效来的猛烈而急促,她断断续续地抽着凉气,齿尖在痛呼中划破了唇角,落下一缕细细的血丝。
我觉得我快生了。沈听荷哀声道:婆婆,我怕。
别乱说。接生婆婆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还不到时辰呢。
长乐王府后院被王府的亲信已经护了起来,一封字条从厚厚的门帘缝隙地递出来,守在门口的小厮接过字条折了几折揣进怀里,脚步利索地往二门处跑去。
一只雪白的信鸽扑腾着翅膀在王府上空打了两个转,循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气味直奔东城,绕过弯弯扭扭的低矮房舍,精准无误地飞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落在了宁铮的肩膀上。
宁铮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见状止住话头,朝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大约是家中的消息。宁铮说着从信鸽腿上取下信件,展开看了看,发觉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没有过多在意,随手将纸条投入了火盆之中。
现在正是下午寅时初刻,离宁铮定好的申时三刻还有一个多时辰,宁铮在小院里走了两圈,总下意识地去看天色。
只可惜现在天色大亮,任他怎么看,都没法从万里无云的天上平白看出什么吉兆来。
先前那个跟他说着话的男人笑了笑,冲着旁边的石桌石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王爷这样焦急也无用,不如坐下来喝杯茶,静待佳音。
宁铮也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有些胸无城府,于是暂且按捺下了心里的急躁,跟着坐了下来。
先生。宁铮的手在茶杯上摩挲了片刻,低声问道:确实万无一失吗?
那是自然。那男人胸有成竹,笃定道:天象之事,从来都是非人力所能摆布,王爷是在担心什么变故?
这男人是宁铮费了大力气才寻到的世外高人,算得一手好卦,天象卜算也都十分精通,在宁铮身边待了两年,所言之事无一不准。所以宁铮虽然心里有所不安,却也不好问得太细,不然总像是信不过人家的能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