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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茵的禁足一解,也没人在乎蒋璇了。宁衍高深莫测地一笑:早告诉怀瑾了,阮茵身边还有我的人,使点计策让她去一趟御花园有什么稀奇。
宁怀瑾点了点头,随口道:她们还真信了,也是奇了。
三天前,安庆府收到京中来的奏报,说是阮茵终于肯高抬大驾,松了口,好歹是在除夕之前去了皇寺。
这其中除了宁宗泽的规劝之外,江二小姐的神来一笔恐怕也能记上一份功劳。
她又不认识阿凌是谁。宁衍满不在意地说:何况江凌在京中的名声一向是天真烂漫,诸事不愁,满江府都惯得上天。就算蒋璇回去邀功,阮茵想必也不会太在意她忙着防老师和阿湛就已经够了。
宁怀瑾又嗯了一声,显然两句话不到的功夫,他的心思已经又飘回案上那堆账目里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宁衍终于不高兴了,他从榻上坐起来,挪挪蹭蹭地靠到宁怀瑾身边,从手里的半只橘子上撕下一瓣,用橘瓣碰了碰宁怀瑾的嘴唇。
橘子外那层薄薄的膜冰冰凉凉的,带着些清甜的果木香气,宁怀瑾习惯性地张开口,用齿尖叼走了那瓣橘子。
可宁衍却没有就此收手,他沾染着橘子汁水的拇指非但没有规规矩矩地退开,反而得寸进尺,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宁怀瑾的唇。
宁怀瑾:
宁怀瑾彻底回过了神。
老实本分的恭亲王差点被这一出吓了一跳,嘴里含着的橘瓣撞到齿尖上,清甜浓郁的橘子汁水瞬间喷薄而出,甜得宁怀瑾极其上头。
别看了,皇叔。宁衍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今天是除夕,有什么事儿不能挪后再看。
宁怀瑾想说现在时辰还早呢,南阳又不比京城讲究,等过了晚饭再准备守岁的事儿也来得及。
只可惜他嘴里还含着半块橘子,一时间什么也没说出来。
宁衍偏偏当他是默认,笑着用沾满橘子汁水的拇指在自己唇上碰了碰,说:那我就当皇叔答应了,一会儿我便找人去通知昭明,叫他们晚上来一起吃个年夜饭。
你要与他们一同守岁?宁怀瑾将那瓣橘子囫囵吞下,忙问。
当然不了。宁衍说得理直气壮:我是想着,今夜除夕,外头也不宵禁,咱们不如早早一同吃了晚饭,我与怀瑾去街上转转。
石家荣说,南方与京城中风俗习惯不同,除夕夜里,他们是要去城隍庙拜神祈福的。因而今日城中有灯火夜市,能热闹到丑时去。宁衍笑道:我与你去看看这红尘人间,岂不是美哉。
这宁怀瑾下意识就想拒绝。
南阳不比信阳那样的前线战场,没被战火波及,民生也没受什么太大侵扰。外头灯火夜市,想也知道必定是人头攒动,宁衍千金贵体,宁怀瑾私心不想让他往这样乱糟糟的地方去。
可宁衍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说话间已经唤了十里去叫谢珏,俨然是不打算听宁怀瑾的意见了。
怀瑾实在不必忧心。宁衍吩咐完了,才转过头来,好声好气地说:你我身边带着五六个暗卫,没事的。
宁衍说是打着商量,可等到当真用完了晚膳出门时,宁怀瑾才明白,宁衍这是早早地踩好了点,只等着除夕把他诳出来呢。
因着要去逛夜市的缘故,宁衍身边没有多带禁军出门,只是令秦六和十里两个换了朴素的小厮装扮跟在身后,另叫几个剩下的暗卫在暗处相随。
宁衍与宁怀瑾自己也换了两身低调的锦缎衣衫,除去了身上的玉佩香囊,将金丝银线织就的发带换成纯色的云锦,远远瞧着,瞧着只像是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非但如此,宁衍还少见地配了柄剑用以防身。
宁怀瑾太久没见他碰过这些利器,是以见秦六捧着剑出来时还愣了一愣,紧接着才想起来,宁衍除了骑射功夫了得之外,剑术也是江晓寒暗地里手把手亲教的,世间少有敌手。
皇叔看出神了?宁衍拢了拢大氅,将露出的剑柄掩在宽厚的大氅下,侧过头看着宁怀瑾,调笑道:可否觉得我今日玉树临风,格外英俊。
你什么时候都英俊得很。宁怀瑾说。
他这话倒不是恭维之语,宁衍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小时候看起来乖顺可爱,现在长大了,身量和骨相都抽条之后,也是长身玉立,相貌精致得很。
还说我,宁怀瑾忽而心想,若是宁衍肯开口选妃,那就单冲这张脸,满京城也有得是贵女想入宫。
宁衍得了一句夸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开怀了起来,他随手把怀里捧着的汤婆子塞给身后的秦六,伸手拉住了宁怀瑾的手。
走。宁衍弯着眼睛笑道:再拐过一条街就是西城了,石家荣说,城隍庙在西城另一边,想必这边会热闹些。
宁衍刚刚一路抱着暖手的铜炉,手心里残存着略显炽热的温度,宁怀瑾的左手被他拢在手心里,只觉得那热度顺着他的血脉一路攀升,狠狠地在他心口打了个激灵。
宁衍手心里残存的温度略有下降,可还是烫得惊人,他拉着宁怀瑾熟稔而自然地往前走,仿佛已经在宁怀瑾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过了许多次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