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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应了一声是,说:大夫也是这么与奴婢说的,陛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前线战事紧急,两个月未免太长。宁衍侧目瞥了她一眼,沉吟片刻,说:最晚三月中旬,你想个办法, 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玲珑没问是个什么解决法,闻言磕了个头,说:奴婢全听陛下的。
宁衍嗯了一声,说道:等解决了你这桩事后,朕约莫就不在南阳府了,到时候你留在这,也替朕看着南阳府。
玲珑一怔,有些着急地问:陛下是不必奴婢跟随了?
你的孩子还在这呢,需要亲娘照料。宁衍意有所指地说:你怎么能跟着朕天南海北地满处乱跑。
玲珑的后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衍噎了回去,她到底是没胆子驳宁衍的话,只能百般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
宁衍没再多说,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喝完了她端上来的那盏茶,像来时一样随意地走了。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宁衍都没再听过玲珑的消息。
说来也奇了,宁衍和玲珑一人占着半座南阳府衙,中间就只隔着一层泥瓦隔门,还真能住出远在天边的意思来。
天气渐暖,前线的战事也开始胶着起来,战火纷飞地打成了一片,从最初一城一池的得失,打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延绵不绝的战线,每日不是这里打就是那里闹。
宁铮也终于过了试探的时期,开始气势汹汹地反扑回来,整个安庆府边线打成了一场混战,别说是带兵的两位主帅,就连谢珏的两位亲卫副将也被临时提了衔,带着兵马扑进了这场乱战里。
谢珏和宁怀瑾见天地带兵出征,直到后来,连军报都是假手于军内的师爷来写了,宁衍也只能在军报结尾冰冷冷的暂无主将伤亡里来确定宁怀瑾的安危。
先前总时不时送回的家书更是长时间没影子,但宁衍心知战场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又不敢主动写信去撩拨宁怀瑾,只能没事儿就把先前的几封翻出来看看,用以解馋。
三月初时,府衙的后院终于久违地传来了玲珑的消息。
伺候玲珑的小侍女火急火燎地跑到主院来求见宁衍,一双眼睛急得通红,额上还覆着薄薄的一层汗。
陛下。那小侍女刚被秦六领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您去看看姑娘吧。那小侍女带着哭腔道:姑娘在湖边看花崴了脚,摔了一跤,现下怕是要早产了。
宁衍放下手里的折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秦六一眼。
秦六会意地退出房门,几步消失在了门外。
什么时候的事儿?宁衍问。
就,就方才小侍女吓得魂飞魄散,说话也有点打磕绊:姑娘见了红了,我们不知怎么办,只能来求见陛下。
稳婆找了吗?宁衍又问。
小侍女一愣,随即才想起来什么,连忙点头:叫了叫了,都是先前陛下挑好放在府里的,已经差使去叫了。
宁衍点了点头,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说道:那去看看吧。
等到宁衍跟着那小侍女走到后院的时候,玲珑的院子已经被禁军从外围了起来,禁军卫队长拎着剑站在门口,正指使着人将请来的大夫安置在门口的台阶下。
那大夫看诊这么多年,大概也没见过妇人早产还要把大夫拦在门外的,不由得坐立难安,捧着盏下人送上的茶不住地往屋内瞧。
大夫见谅。宁衍走到屋檐下,在先前替他布好的位置上落了座,客气地道:皇家有许多礼数体面需要顾忌,现在不比在京城,诸事不太方便。所以若出了什么问题,只能烦请您在外指点一二了。
宁衍话说得这样客气,倒是让大夫不好自处,忙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说了两句一定尽心云云,才在宁衍的吩咐下重新落座。
玲珑身边的两个小侍女不多时便被稳婆请了出来,说她们没什么经验,站在里头还碍手碍脚的。
大约是摔得厉害的缘故,玲珑在屋内叫得十分凄惨,直叫了得有两个时辰,还是没什么动静。
屋外的禁军都听得有些不落忍,坐在门口的宁衍倒是不动如山,端起茶盏撇了撇上头的浮沫,低头抿了一口。
妇人生孩子,大约是要折腾一会儿的吧。宁衍问。
大夫反映了一下,才发觉宁衍是在问他,于是忙回答道:确实如此,先前草民也跟玲珑姑娘交代过,说是妇人们生孩子,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两天也有,所以要忍住叫喊,免得之后脱力。
大夫觉得自己已经暗示提点得够明白了,谁知宁衍只是点了点头,又喝起了茶,也不知道是性子沉稳,还是没将屋里那个当回事。
那大夫摇了摇头,在心里暗自唏嘘了几句这样的高门显贵,他还是别猜了,猜也猜不透人家的心思。不进门也好,万一这位主出了什么事儿,也赖不到他头上。
他这样想着,倒舒心许多,干脆也安心坐了下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玲珑这一出折腾了足有六七个时辰,一直折腾到午夜时分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