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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出身农家,虽容貌只是清秀,但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她欣赏的,自然也不会是那种不通俗物或是笨嘴拙舌的。
于是,孙氏姐妹便入了她的眼,被暗地里指给贾源与甄赫相看了。
对于孙氏姐妹来说,这样的世道,这份尊重便是难得。
两人又不想着攀附富贵,商量了一下,便由一个平日里很是照顾姐妹俩的老妪做主,应了这两门亲事。
两对新人婚后,日子过得果然平顺。
男人在外面杀敌立功,女人在家里打理上下。
便是有时义军战败了,需要奔逃转移的时候,也因着她们身体好,从来没有失散过。
只是可惜,不同于贾家兄弟的杀敌勇猛,步步高升,甄赫的时运不是太好,在一次攻城战中丧生了。
那时候,甄赫的儿子才七八岁,刚刚拿得动刀。
好在小孙氏是个能立得住的,带着当时刚刚称王的太_祖的赏赐,辞了照顾当时的王世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差事,回到已经成了稳定后方的金陵,一心一意地把儿子拉扯大了。
待到后来,天下大定,贾家兄弟也各自授封了国公,带着家眷跟着太_祖定居京城。
而小孙氏不愿儿子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一心想让他读书上进,便辞了姐姐的好意,依旧带着儿子在金陵定居。
奈何,小孙氏的儿子随了父亲,天生好武,在读书上的天赋实在一般。
开国初期的科举,因着人才短缺,收录的很是宽泛。
饶是如此,小孙氏的儿子甄国忠,也是到了三十出头,才有了个举人功名,名次还很靠后。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小孙氏是对儿子科举的事彻底绝望了,写了信托了姐夫贾源,帮儿子谋了官,准备一心培养孙子。
那时,太_祖尚在,一听贾源提起甄赫之子,想起当年的这元猛将,也是唏嘘不已,顺水推舟边给了一个通判的官儿。
甄国忠读书不行,在做官上却很有些门道嗯,不过几年便做出了政绩,如今已经升了应天知府。
因应天的治所就在金陵,甄国忠也得以一边为国效力,一边奉母亲。
就贾敬所知,甄国忠读书不怎么样,钻营的功夫却挺深。
要不然,他一个土生土长的金陵人,也不能在离金陵这么近的应天府做官。
这个时候的甄家,还不是日后如日中天的模样,许多地方都要依仗贾家。
因此,整个甄家对贾敬都很是礼遇,把他当做了最亲密的子侄对待。
在二门口下了轿,甄国忠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他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他一边吩咐左右帮着贾敬披好麻衣,一边说:“今早通报的婆子才来,母亲就哭得撅了过去。家里供奉的大夫开了两副定神的药,母亲喝了,如今已经睡下了。表侄儿远道而来,家里却一团忙乱,招呼不周,还请表侄儿体谅一二。”
“表叔哪里的话?”贾敬拉住他的手,伤感道,“老太太的身体要紧,可千万要精心。我们家老太太原本也是好好的,谁知突然来了一场病……”
甄国忠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人死不能复生,表侄儿节哀。”
而后,又道:“老太太这会儿不方便见客,表侄儿若不嫌弃,便先到客房歇息片刻,待老太太醒了……”
恰在此时,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从内院跑了过来:“老爷,老太太醒了,正让人收拾东西,要亲自去京城奔丧呢!”
甄国忠闻言,惊得魂飞天外,急得直跺脚:“这……这怎么使得?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唉!”
他回身胡乱向贾敬拱了拱手,“表侄儿见谅,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去劝母亲。
“表叔留步,小侄与你一同去劝老太太。”贾敬也是吃了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这不开玩笑嘛!
甄老太太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就算身体再好,又哪里经得起舟车劳顿?别前脚甄家到他家奔丧完了,他们就得立马奔回来。
“诶,对对对,说不定老太太见了表侄儿,会好一点儿呢。”甄国忠也是病急乱投医,一把扯住贾敬,便往老太太住的慈心园去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甄国忠的夫人赵氏领着几个族里的媳妇儿正围着小孙氏劝。
但很显然,小孙氏很是执拗,非要亲自到京城去见见姐姐的遗容。
赵氏无法,只得搬出了自己的长子甄应嘉:“老太太,老太太,嘉哥儿平日里最是心疼老太太了。媳妇儿已经派人去学堂里接他了。他要是知道老太太要千里奔波地去京城,还不得哭得跟什么似的?”
这似乎有用,小孙氏顿了顿,气道:“他小孩子家家的,这种事情怎么好教他知晓?万一惊着了可如何是好?”
甄应嘉与贾政同年出生,今年七岁,如今正在金陵的一家私塾里读书。
那私塾是个告老还乡的知府开的,许多人挤破了头,都想把自家孩子送过去。
只是,那老先生却是不肯收那么多?只是收了几个资质好的,平日里悉心教导。
因着那老先生定下的规矩,学生们平日里吃住都是在学堂里,每十日才许回家一天。
甄应嘉前天才刚沐休过,如今自然的在学堂里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