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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活学活用:“礼不可废。”
太子便笑了起来:“你呀你!”
六皇子起身,便问道:“臣弟听说殿下正在为江南水患担忧,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殿下。”
太子叹了一声,道:“孤也只是白担忧罢了。这些事情都有父皇操心,各部大员也都有章程,哪里轮得到孤来操心?”
“话不能这么说,殿下是储君,操心国事本就是份内之事。”
六皇子宽慰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只是父皇体恤殿下,不欲殿下过多操劳,殿下也要体谅父皇的一片苦心才是。”
这话是好意提醒,叫太子不要与圣人争权,虽然说得隐晦,贾敬还是听出来了。
他不由看了六皇子一眼,心道:是了,六皇子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野心的。
他这样的出身,上面有那么多出身高贵的兄弟压着,最开始肯定是想让待他最好的太子上位的。
只是时移世易,人心思变也是在所难免。
太子也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没听进去,蹙眉叹道:“父皇栽培咱们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替他分忧吗?我已经这么大了,又岂能一味躲懒?”
六皇子张了张嘴,却又新有顾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声音低沉地附和道:“殿下说的是。”
贾敬在一旁看得暗暗着急。
——要在太子和六皇子之间选一位的话,贾敬当然是选气度宽和雍容的太子了。
纵然他这辈子打定了注意不碍六皇子的眼,但也不想跟着这么一位刻薄寡恩的主儿讨生活。
太子的心思,贾敬自然的了解的。
圣人的儿子很多,没亲娘护着的却只有他与六皇子两个。
东宫除了太子妃之外,还有好几房姬妾,太子虽然不爱女色,也是知晓女人枕头风的厉害的。
对太子来说,圣人的疼爱什么的,虽然重要,但却远远没有切实的权利更能给他安全感。
平日里,他一面要在兄弟面前维持嫡子、储君的骄傲,一面又要在臣属面前维持仁君的谦和。
这中间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可是,圣人这里,却是很少给他什么切实的权利。
他身为储君,在朝堂上看似风光,实际上连随意安插几个人手都束手束脚。
东宫的所有官员,都是圣人亲自点进来的,可以信任,却做不得心腹。
贾敬一咬牙,决定借借自己老爹的名头,尽量把太子这想法给掰回去。
“殿下……”贾敬面带踌躇,有些懊恼,似乎是后悔了这个时候开口。
太子挑眉:“臣恭有话,但说无妨。”
贾敬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臣入东宫之前,家严有训:有些事情急不来,有些事情不必急。因为,自有人比我还急。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想不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等肺腑之言。
太子自己可是清楚的,自己手底下这一班臣子,都是圣人安排的,抱着的也都是不功不过,两边讨好的心思。
无论贾敬这话就是是不是金石之言,他敢这么对自己说出来,那就是有投效的意思了。
贾敬却仿佛是终于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也就更容易了:“殿下既有为圣人分忧的意思,想必其余皇子也是有的。殿下尚且名正言顺,其他人么……”
说到这里,他猛然住了口,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上带着惶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太子心头十分偎贴,见他低着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忙上前亲手扶起了他,拍着他的手感慨道:“这满宫苑的人,除了六弟,也只臣恭肯对孤说几句心里话了!”
这一句话,不但收获了贾敬的感激,也让六皇子心头一热,竟是把先前咽下去的话给说了出来:“太子大哥,父皇身体康健,咱们还是好好孝顺他老人家才是正经。”
这话就直白多了。
一个身体康健的天子,又怎么会允许有人分他的权?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贾敬偷偷瞥了六皇子一眼,心道:怪不得人家能笑到最后呢,光是这份儿通透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能有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在皇室也一样适用。
太子叹了一声:“孤如何不知晓?只是……”
到底是意难平啊。
六皇子看了贾敬一眼,问道:“不知宁国候是什么意思?”太子闻言,也期待地看向贾敬。
得,这俩人是把贾敬的行为,当成是整个宁国候府的押宝了!
但他们这样以为,也没错,谁叫贾代化就贾敬这一个儿子呢?
贾敬有些为难:“这……家严并没有说过,只说有什么事可以问他。正好明日是望日大朝,不如小臣到乾清宫外候着,待他下朝了问问?”
太子与六皇子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想叹气。
太子道:“这倒是不必,过几日臣恭轮休的时候,回府了再问吧。”
贾敬听了这话,也明白若是特意去乾清宫外等,太过打眼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拱手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全。”
太子一笑,书房内的气氛陡然便轻松了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来,老六啊,你可是不知道,臣恭对金石一道,造诣颇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