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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婆子的夫家也常在贾代化身边跑腿,叫做富贵,府里便都喊她一声富贵家的。
而她的小女儿,就是贾敬屋里的橘子。
许氏问道:“府里的还能支应多久?”
富贵家的道:“最多六七日。”
许氏微微蹙眉:“那是得买一些了,这离夏天过完,还有大半个月呢。再则夏天不燥,怕是还有秋老虎等着呢。只外边的东西,终不干净,你可要警醒着点儿。”
“是、是、是,再不敢糊弄太太的。”富贵家的连连应声。
正说着呢,守门的小丫头打了帘子进来:“太太,大爷屋里的青碧姐姐来了。”
儿子屋里的事,许氏从不含糊,连忙道:“快叫进来。”
青碧进了屋,见屋里呜呜泱泱地站着一群人,想想自己要回的事儿,只觉臊得慌。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这叫她怎么开口?
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虽是杏子那贱蹄子不规矩,于大爷的名声又有什么好?
青碧可是知晓,太太就剩大爷这么一个命根子,自己要是敢怠慢了大爷的事,吃挂落都是轻的。
她跺了跺脚,小步跑到许氏身旁,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
许氏当时就气红了眼,怒道:“这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她随手点了两个管事婆子,又叫带几个粗使的,领着便亲往陶然阁来了。
富贵家的见形势不妙,怕牵连了自己女儿,连忙拽住许氏点的其中一个,央着替人去了。
贾敬这边才打发走了张桂,便听见院子里丫鬟、婆子请安的声音。
知晓是母亲来了,他连忙起身,汲了鞋便来给母亲请安。
“我的儿,快别多礼了。”许氏一把扶住,携着他进了正堂,怜爱地拍拍他的手,“今日都事,叫你受惊了。”
贾敬笑道:“儿子大了,哪那么容易就惊着了。若劳太太担忧,倒是儿子的罪过了。”
许氏道:“知道你孝顺,脸又嫩。今日你且不用管,母亲都给你料理了。”
这些内宅的事,贾敬本也不耐烦管,自然便顺水推舟地坐到了一旁,只劝了一句:“咱们这样的人家,本就杀伐气盛,如今还是该多积德,别出了人命才好。”
许氏道:“你放心,为娘的心里有数。”转过头便冷了神色,“把这院子里伺候的都带上来。”
“是。”富贵家的赶紧抢着应了,领了几个粗使婆子,把院子里看门的、扫洒的、屋里伺候的都领进来。
她借机拽着女儿橘子走在最后,低声问道:“没你的事儿吧?”
橘子低声啐道:“我又不想给人做小星,只本本分分地干活,能有我什么事儿?”
富贵家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然后,又带着两个婆子,去把压在柴房的杏子给提了过来。
杏子被扭着手,塞着嘴,进了堂屋见了这阵仗,身子便哆嗦了起来,晓得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这下,也不用别人推,她自己便膝盖一软跪下了,“呜呜哇哇”地冲上首的许氏磕头。
许氏示意左右把她嘴里的破布给扯了,这才问道:“我家里究竟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叫你竟勾着爷们儿不学好?”
虽说富贵人家的规矩,是成婚前房里先放两个人,为的是叫爷们儿知晓人事。
可如今他们家与李家以后在换贴,准备着明年成婚了。
这时候再往贾敬房里放人,那不是结亲,那是结仇呢!
更有讲究一点儿的人家,婚前都要把屋子里清理干净,免得新妇面嫩,对这些旧人不好拿捏。
杏子也不敢辩白,只一味道:“奴婢这是叫猪油蒙了心了,这才干出这糊涂事儿来。求太太与大爷开恩,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她原想着,大爷都这么大了,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凭她的品貌,只要爬上了大爷的床,爷们儿哪有不爱的?
只要大爷收用了她,太太再怎么着,也不会逆了大爷的意。
只是没想到,大爷根本就没看上她。
许氏懒得和她废话,之所以问这么一句,不过是叫周围的人都看个榜样。
因此,许氏直接便道:“你也无须多说什么,我儿要积德,便饶你这一遭。”
不待她露出喜色,便又道,“今日便叫你老子娘接了你出去吧,你老娘年纪也不小了,该享享清福了,厨房的事儿我会另找人看着的。”
这是连她老娘在厨房的差事也夺了。
杏子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浑身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许氏也不管她,只对围观的人道:“再有这样的,也不必多说,只一家子发买了出去。”
众人心头一紧,皆秉声敛气,低着头不敢说话。
正要叫人把杏子拉下去,她却突然得了力气,奋力朝贾敬那边挣扎起来,嘴里还喊着:“大爷,大爷,饶了奴婢这一遭吧。大爷,大爷……”
许氏皱眉:“快,堵了嘴,拖出去!”
从头到尾,贾敬只低头拨弄茶盏,一言不发。
这样的事情,他断断容不得第二回 。
因此,这一次的事,让那些心大的都紧紧皮子才好。
他这辈子要做的事很多,迫在眉睫的就是保住整个家族的传承。
因此,他并不愿意在后宅之事上多废心思,如今交给母亲,日后成婚了,自是交给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