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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贾代化的情况,不出意外,他又会和四皇子一样,把侍疾直接变成守孝。
守在父亲的病榻旁,贾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一方面,他觉得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是天地自然之理。
更何况,这一次,贾代化已经比上一次多活了两三年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感到茫然。
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不害怕,因为有父亲贾代化为他保驾护航。
虽然贾代化年纪大了,什么心也不敢让他操了,但他只要还在家里,贾敬就觉得心里踏实。
“好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做甚小儿女态?”
这会儿,贾代化的精神突然好了起来,笑着调侃难得失态的儿子。
贾敬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父亲这句话一出口,他的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却又怕老父不放心,迅速扭过头抹去了。
贾代化装作没有看见儿子抹眼泪,拍着他的手背笑着说:“你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一样,你娘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没少跟着我担惊受怕,如今我又要先走一步了。我对不住她呀!”
“老爷。”一直在一旁默默抹眼泪的许氏,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你就这样狠心……你就这样狠心……”
玉娘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扶着许氏,帮她擦眼泪。
贾代善坐在榻前的绣墩上,对贾代化道:“兄长放心,左右还有我照应着呢。”
贾代化闻言,扭头冲他笑了笑,道:“贤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愚兄临终之前,有一言相赠,贤弟莫要嫌愚兄聒噪。”
“兄长哪里话?”贾代善急忙道,“你我本是骨肉至亲,兄长但有教诲,愚弟必定铭记在心。”
“好了,好了,”贾代化摆了摆手,喘了两口气,“咱们兄弟说话,当得什么教训?善弟呀,你什么都好,就是在内宅之事上糊涂透顶。剩下那几个庶女,你还是好好安置吧。”
贾敬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贾代化根本就没有对贾代善说过这种话。
贾敬心思略转,就明白了:上辈子的贾敬在同辈中虽也算争气,但要压服族人还欠些火候。
贾代化之所以不说,是怕被史氏知道了,暗地里给贾敬使绊子。
但今生不同了,贾敬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令贾代化无所顾忌。
贾代善却是一懵:“兄长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贾代化轻笑了一声,“你若是有瑕,不妨派人到河北打听打听,大姐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与贾代善不同,贾代化自幼帮母亲料理过家务,那些内宅之争,母亲李氏也不瞒着他。
他之所以没有庶出的子女,和许氏关系真心不大,都是他自己让人暗地里把避子的药物加到了姬妾的饭食里。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爱许氏,说到底,为了避免嫡庶之争是一回事,对那些妾室不看在眼里也算是一个原因。
与贾代化相比,贾代善就比较怜香惜玉了。
而且贾代善也不明白,女儿家的婚事,不是表面上看着好,就一定是好的。
大姐儿谈婚论嫁的时候,贾敬正要出征,贾代化根本就无暇顾及西府的一个庶女。
如今儿子平安回来了,他就觉得,还是提醒贾代善一声的好。
也不用他多说,贾代善已是眉目一沉,道:“兄长放心,愚弟回去就派人到河北走一趟。”
贾代化点了点头,转身又反复叮咛贾敬夫妇要孝顺许氏,末了,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行了,你们都出去,让我和你娘清清静静地说会儿话。”
至于那几个妾室,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贾敬三人走到外间,便见几个姨娘都在外间跪着,有的默默流泪,有的低声哭泣。
见此情景,贾代善为了避嫌,就出了正房,躲到贾代化的书房去了。
贾敬连忙让焦大跟着,听候贾代善差遣。
玉娘看了几个姨娘一眼,淡淡道:“几位姨娘还是请回吧。”
登时就有人不干了,跳起来说:“我们要见老爷,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见老爷?”
“就是,我们要侍奉老爷。”
“我们好歹也算是长辈,大奶奶也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
其她几个也嚷嚷了起来。
贾敬脸色一沉,也不搭理她们,只是问许氏的大丫鬟海棠:“这几位姨娘里可有良妾?”
海棠会意,立马说道:“回大爷的话,几位姨娘的卖身契,都在太太那里收着呢。”
意思也就是说,这几个都是俾妾。
贾敬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父亲身体不好,家里也是时候放出去一匹不懂规矩的,替父亲祈福了。”
而俾妾妄称主子长辈,可不就是大大地不懂规矩?
有个脾气暴躁地便不依了:“大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是老爷的姨娘……”
“老爷!”一声凄厉的哭喊自内室传来,贾敬与玉娘面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和几个姨娘纠缠,让海棠叫人把她们拉到一个院子里关着,便冲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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