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页
众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贾敬却知晓, 他们这些人, 却不是每一个都心里服气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贾敬要让他们记住一件事:“别以为咱们家里有两个国公,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真犯了忌讳,本国公一个就饶不过你们!”
大棒子打完之后, 贾敬又开始发甜枣:“这些日子,我也琢磨了,之所以有那么多犯事的,纯粹是太闲了。咱们家在京中虽有族学,但毕竟离金陵甚远。我这次回去之前,准备把金陵这边的族学也办起来。”
此言一出,一众族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
“这……这可是好事呀!”
“是啊,能读书,日后就能做官。”
“还是族长考虑的周到。”
“……”
等他们议论够了,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时候,贾敬才接着说:“金陵族学的事,我准备托付给五房的敦大哥哥管理。我已经托人推荐了几个饱学之士,择日便亲自登门拜访,请他们来族学中坐馆。咱们家虽不是书香世家,但也算知礼,千万莫要怠慢了人家。”
请贾敦主持族学,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这一次大房也牵连其中,往日里托付给大房的族务,已经被贾敬给免了。
那时候,大家伙儿就以为,贾敬会把族务托付给贾敦。
却不想,他竟是托付给了三房的老太爷贾代仁。
族中颇有人为贾敦不平,但贾敦自己却不以为意。
他之所以帮着整顿族务,不过是不想看到族人堕落而已。
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能不能得到权柄,又有什么关系?
为此,他还把两个出言抱怨的儿子训斥了一通,告诫他们何为一家一姓,一宗一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经此一事,贾敬彻底看清了贾敦的人品,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托付大事的正身之士,这才决定,把一族中重中之重的族学托付给他。
贾敦的两个儿子惊喜不已,贾敦却是宠辱不惊,只郑重地表示:“定然不负族长所托。”
然后,贾敬便拨了一座族中三进的空宅子出来做学堂,又依着前言,亲自登门拜访了几个饱学之士。
因着贾敬最近整顿族务,声名颇佳,许多人都很看好贾家。
而金陵又是文风鼎盛之乡,有许多官场不得志的进士、举人。
因着贾敬姿态放的低,又是诚心诚意请他们管教族中子弟的,给的束修也颇高,最后请来了三个进士坐馆。
等金陵这边的族学步上了正规,贾敬的孝期也快要结束了。
他让焦大租了船,带着贾赦回京没几天,便迎来了除服之日。
而后,除服、销假,进宫拜见了圣人与太子,贾敬便回了宁国府,一边联络以往的朋友故旧,一边等着圣人给他授官。
兵部什么的,他是不用想了,早已经有人顶上了他原来的职位。再说他两年不在朝中,这回说不定得降个一级半级的。
圣人也没有多为难他,几日之后,便有授官的圣旨到了宁国府。
只是这个官职,让整个朝堂都大跌眼镜。
——礼部右侍郎。
大夏以左为尊,贾敬从左侍郎到右侍郎,的确算是降了半级,但比起别人,就好的多了。
当然了,这个“好的多”,单单是指品级。若是论起内里的实惠,可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且不说六部之中,礼部与兵部的差距,只说贾赦一个勋贵出身的武将,却被派到了饱学之士云集的礼部,就足够令他煎熬了。
不管外人怎么看、怎么想,贾敬却始终淡定的很。
他每日里准时到礼部报道,就如初入兵部时一样,老老实实地看往年的卷宗,对部里的各项事物,绝不轻易插手。
并且,比起在兵部的时候,他还要更谨慎,绝不与礼部的任何一个官员深交。
便是在公务上有交集的,他也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绝对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平日里,他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差遣下头的小吏。
这种做法,令礼部众人松了一口气,也让圣人放心不少。
毕竟,他虽身在礼部,却是武将出身的。
若是万一日后再有战事,谁也不能保证用不到他。
如果他与文臣交往过密,圣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当然,也有不满意的,那就是太子。
太子是个很念旧情的人,也很有责任感。
他知晓,贾敬之所以会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
因此,他非但没有听从詹士府某些官员的挑拨疏远贾敬,反而时常召见。
其目的,无非是让别人看着:贾敬上头是有人罩着的,谁也别怠慢了贾敬。
若说太子此举,没有丝毫收买人心的意思,贾敬是不信的。
但他是一心辅佐太子的,为太子做一做这“千金买马骨”的马骨,自然是丝毫也不介意的。
而且,他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几年来,一次又一次的事件发生,圣人与太子之间虽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父慈子孝,实际上彼此之间的裂痕早已存在,并越来越深。
身处在他们这个位置上,便是彼此有心消弭这些隔阂,也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