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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贾王氏捻动着佛珠,压抑着心头涌出的快意,念了一声佛,道,“我今日便多念一卷经,求佛祖保佑凤姐儿日后顺遂。”
哼,她的好哥哥,竟是为了这臭丫头,连王家的大门都不让她进了!
她定要多念几卷经,祈求这臭丫头早登极乐的好。
果然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二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只顾着自己,从来也不想想她这个妹子在贾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从贾家的年礼送不进王家之后,贾老太太对贾王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若不是她灵机一动,转头将节礼送到了金陵老家,并带回了母亲甄氏的书信,本身又生了珠儿、元春与宝玉,怕是还保不住这正室的位置。
想到自己的孩子,贾王氏便想到了远赴金陵赶考的贾珠,不由道:“算算日子,珠儿也该回来了。玉钏,你去珠儿院子里看看,珠儿媳妇儿可是都收拾好了?”
“是。”玉钏应了一声,便低头出去了。
贾王氏笑眯眯道:“以珠儿的聪慧,金榜题名不在话下。正好珠儿媳妇儿也有了身孕,到时候再添一个大胖小子,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金钏奉承道:“这都是太太的福气呢!”
贾王氏矜持一笑,道:“这一个人的福气,都是天定好的。似那些克父克母的东西,那就是生来福薄,便是暂时进了富贵窝儿,怕也没命消受。”
她指桑骂槐的,说的还是凤姐儿,可见当真是恨毒了。
这话金钏不敢再接,正好王夫人的茶也凉了,她便借着换茶的机会,避了过去。
其实,王夫人也根本不需要谁来接她的话,她只是想发泄一下王家带给她的憋屈与不满而已。
内心深处,她还存了要看王子腾笑话的意思。
就像甄氏给她的信里说的那样,王子腾再怎么着,没个儿子,日后的一切不还是她侄子仁哥儿的?
再者说了,如今的王家还有什么?
说是县伯府邸,其实到了他们父亲那一代,爵位就已经传到头了。
要不然,王子腾用得着这么死命的拼前程?
哼!王子腾不愿意再和她往来,不要紧,她还有母亲呢。
母亲可是出身金陵甄家,也就是九皇子的母家。
如今的贾家,还要求着甄家提携呢。
只要甄家屹立不倒,老太太还不是得把管家权交给她?
这贾王氏的怨愤与得意,王子腾一家子是丝毫不知。
因为贺王妃已经亲自进宫求了太子妃,由太子在圣人面前说了,下明旨将凤姐儿指给了六皇子做侧妃。
这也是六皇子看在王子腾踏实肯干的份儿上,给足了他王家脸面了。
有了这道圣旨,无论日后得宠与否,凤姐儿的地位都稳了。
以六皇子谨小慎微的性子,除非凤姐儿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否则是不会动圣人亲赐的侧妃的。
史氏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地给凤姐儿收拾嫁妆去了,陆嬷嬷却是有些忧虑。
“怎么了,嬷嬷?”凤姐儿一眼便看出她神色不对,便问了一句。
陆嬷嬷道:“圣人指婚,怕是会恶了六王妃。”
凤姐儿笑了:“嬷嬷关心则乱了。”
别她这么一点,陆嬷嬷转念一想,也笑了:“不错,不错,这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再者,自姑娘入了六王府,就是与王妃争一个男人的,不恶也恶了。还是姑娘看得透彻。”
“哎呀,嬷嬷!”凤姐儿展帕掩面,羞涩地跺了跺脚,“您胡说什么呢!”
这些话,着实不是一个未嫁女该听的,凤姐儿也不得不羞涩一下。
陆嬷嬷乐呵呵道:“是老奴胡说了。”
说起来,陆嬷嬷除了出身宫廷,更懂礼守节外,是个很慈祥的妇人。
凤姐儿之所以待她越发亲近,就是因为在她身上,能找到刘姥姥的影子。
两人虽一个守礼,一个粗鄙,看起来差十万八千里,但细究起来,都是活得很很通透的人。
刘姥姥因着女婿一家,肯舍下老脸打秋风。
凤姐儿相信,若是陆嬷嬷的侄儿也像刘姥姥的女婿那样孝顺,陆嬷嬷是不介意跟着过苦日子的。
奈何,同人不同命。
凤姐儿如今未嫁,许多事情都做不了。
她早有心报答刘姥姥,无奈自己手里没有势力,也就只能先把这份儿情,寄托在了陆嬷嬷身上。
等到她日后出嫁了,手里有了自己的人手,一定不会再让刘姥姥落得到贾家舍脸皮打秋风是地步。
至于王板儿那一家……
说实话,刚重生的时候,凤姐儿对他们是恨得牙痒痒。
她恨王板儿的父母,明明是靠着贾家致了富,却还因家财赎了巧儿而慢怠巧儿。
他们也不想想,若不是有贾家,凭他们家,哪里能享得了那几年的富贵?
她还恨王板儿,身为一个男人,却不能让巧儿过安稳的日子,让她一个娇小姐,落得个劳累而亡的下场。
如今时日久了,她也想通了。
王板儿家再怎么说,还是散尽家财,把巧姐儿从那种地方捞了出了。
他们虽然怠慢巧儿,却从来没有因她进过楼子而羞辱她。
他们只是没本事而已。
而这世上,没本事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