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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前世里的贤德妃,凤姐儿从来都不敢小看。
因此,芳菲院里的事,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凤姐儿有些不明白了:“她先前那么忍气吞声, 这会儿怎么突然就不忍了?”
陆嬷嬷笑了一声, 道:“她这是想明白了。”
“嗯?”
陆嬷嬷解释道:“她是想明白了, 有王妃在,府里不需要第二个贤良淑德、温良恭俭让的女人。”
凤姐儿是没注意,但陆嬷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就凭元春的长相, 贺氏就不可能喜欢她。
若她再一副温良谦恭的做派, 贺氏还不得膈应死?
她这么一说, 凤姐儿恍然就明白了王妃的顾忌。
——她前世里, 可不就是被平儿那个“正经人”给坑了吗?
看来, 这世上就她一个傻子。
怪不得平儿糊弄她、踩着她刷名声那么的心安理得呢。
想到前世的平儿, 凤姐儿就心气不顺, “噔”的一声把盖碗磕在桌上,哼了一声:“她倒是聪明, 可真不像我那姑妈肚子里爬出来的!”
想到那不知所谓的贾王氏, 陆嬷嬷也暗暗称奇:人都说歹竹也能出好笋, 如今可算是见着活的了。
她见凤姐儿生怒, 以为是又想起了贾王氏往日的作为, 连忙劝道:“横竖就是个侍妾, 主子要整治她还不容易?又何须再多置气?”
凤姐儿这才笑了:“嬷嬷说的不错。让平儿去打听打听,今晚爷是先宿在谁屋子里?”
待忠敬王回来,先是到正院去看了看二姐儿, 又和贺氏说了会儿话,这才到芳菲院去了。
因着贺氏话里话外只夸郭氏我见犹怜,提起贾氏皆是一语带过,他便先去了郭氏屋子里。
一家子女人的荣辱,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那自然是格外关注。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六爷先去了郭氏屋里的事,就传遍了后院。
各人少不得酸几句,就连一心想拉拢郭氏的吴侧妃,心里也老大不得劲儿。
吴侧妃与六爷年龄相当,还大出一岁来,今年已二十又九,在当时已经称得上是人老珠黄,许久都不曾承宠了。
若非是她膝下有两个儿子,哪有底气在贺氏那里别苗头?
话又说回来,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贺氏那里找存在感,又何尝不是在变相地告诉后院众人:她虽无宠,但谁也动不得她吗?
按理说,她这样的,早该找个年轻鲜嫩的推出去,替她争宠了。
但她自己不甘心,不愿意,蓝嬷嬷掰开了揉碎了,劝了又劝,她这回才诚心诚意地拉拢了郭氏。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着郭氏不要得宠的。
也因此,听说六爷先去了郭氏的屋子里,吴侧妃心里,比别人更不高兴。
她屋里的烛火一直点到后半夜,她就拿着个小银剪子,盯着那火苗儿,灯芯儿稍一长,她便抬手剪了去,仿佛能坐到天荒地老。
蓝嬷嬷叹了一声,知道她心里苦,好声好气地劝了又劝,让她凡事多想想两哥儿,吴侧妃这才让人熄了灯,独自卧在了榻上。
只是,一夜难眠。
今晚这后院,最心平气和的,倒是前世出了名的醋缸子凤姐儿。
一来,她前世早看透了,这男人就是喜新厌旧的。你若是真个把一腔真心托付给他,早晚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二来,就是葛氏禁足之后,六爷提出让她养源哥儿的事。
虽然六爷口口声声说什么,待她有了哥儿傍身,吴氏就不敢再欺她了。
可凤姐儿却看得清楚,这个男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给他的儿子,找一个身份高的养母罢了。
要不然,为何她这里说不通,他就立时找了王妃,而不是当即就把源哥儿挪到郎氏那里?
这男人呐,嘴上说的再好听,心里头一位的,还是子嗣。
也就是自那之后,凤姐儿想要一个孩子的心,越发强烈了。
六爷在郭氏那里宿了三日之后,便轮到了元春。
只是,元春头日承宠过后,第二日一直等到晚膳过了,才等来了六爷身边的小太监,说是今晚爷宿在了王侧妃那里,请贾姨娘早些安歇。
元春僵着脸让抱琴给了赏,打发走了那小太监,叹了一声,回屋去了。
抱琴替她不平:“怎么说也是一家子姐妹,这王侧妃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罢了,你少说两句吧。她心里气我,也是应该的。”元春劝住了她。
因着先前贾王氏不懂得盖脸,不告而别的事弄得满府皆知,元春虽入府不过几日,也从分给她的那嬷嬷那里听说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贾王氏算计毁凤姐儿名声的事,满心以为只要凤姐儿出了这口气,她们姐妹还是能和好如初的。
抱琴也知道这事先是他们理亏,嘴上不敢再说,心里却把贾王氏埋怨了一通。
到了第三日,凤姐儿又把六爷给截走了。
六爷这人的确是讲究规矩,但他骨子里又不是那么规矩。
在他看来,只要把正妃的体面给足了,底下这些妾室,尽可随意一些了。
对于凤姐儿不早不晚,非要在元春的好日子里缠磨着不让他走,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凤姐儿是在针对元春?
但一来他是知道凤姐儿与贾王氏恩怨的,二来凤姐儿更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