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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性子清高又温婉,虽然平日里在许多地方都与婆婆意见相左,但她作为晚辈,却都忍让了。
这也导致了她与丈夫贾赦的感情不是很融洽。
其实,贾赦对母亲史氏的感情太过复杂,无论宋氏是顺着婆母,还是逆着婆母,都很难在贾赦这里讨到好。
为此,宋氏没少受委屈,身体也渐渐不好了。
这日,宋氏得了贾母的吩咐,张罗着收拾贾敏未出阁前住的晚照阁,以便林氏夫妇入京之后,贾敏在娘家有个住处。
正忙活的时候,却觉得阵阵眩晕。
宋氏的奶娘李妈妈心疼自家小姐,劝她请个大夫看看。
但宋氏不愿再被婆婆挑理,好像自己有多不欢迎小姑子似的,就强撑着不许。
但到了晚间,终于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贾赦夫妇住的东大院一时兵荒马乱,请大夫的请大夫,端热水的端热水。
这一乱,就不免惊动了府里的旁人。
彼时,二太太王氏用了晚膳,正陪着老太太说话,听见下人慌慌乱乱地来报,说是大太太晕过去了,正请大夫呢。
王氏用帕子按了按唇角,遮住那抹笑意,一脸担忧地对上首的老太太道:“大嫂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了。待妹妹来了家里,一定要让妹妹好好谢谢大嫂。”
从听到“大太太晕过去”的消息,老太太史氏已经下意识地拉下了脸,又听了王氏的话,就越发觉得大儿媳这是不欢迎自己女儿回娘家呢。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大儿媳,贾敏又是她心爱的女儿,两厢对比,对宋氏的不满更上一层楼。
她当即便道:“传我的话,大太太既是身体不适,就先让老二家的替她管几天家吧。待她养好了身子再说。”
王氏大喜,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老太太,不是我要躲懒,只是大嫂那里……若是因着这个,叫老太太和大嫂不痛快,就是儿媳的罪过了。”
这眼药上的不算高明,但耐不住老太太对宋氏的不喜日积月累,已经形成了难以挽回的偏见。
“哼!”史氏冷笑道,“反正她看我老婆子从来就没顺眼过,她不孝顺,我却不能不慈。只是让她养养身子,又不是不教她管家了,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史氏此言一出,王氏心头一定:嫁入贾家这么多年,总算是摸到管家权了,也不枉她晨昏定省,日日在老太太这里奉承。
如今,她却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这管家权在自己手里落得长久?
王氏心头一阵火热,却又提醒自己,更要谨言慎行。
想到这里,她起身道:“老太太,我去看看大嫂。若是有什么事,就回来禀告老太太,也省得老太太跟着揪心。”
对于王氏是小意奉承,史氏很是受用,和颜悦色的说:“还孩子,你去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等王氏赶到东大院,大夫也已经请来了,门口的小丫头说贾赦正在内室看着,王氏不便进去,便先躲到了侧间。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候,王氏便听见外面有动静,知晓应是贾赦送大夫出来了。
她凝神仔细听着,贾赦的声音很是高昂,还透着一股喜色,根本就不像是病人的家属。
贾赦平日里待宋氏虽冷淡,但到底是多年夫妻,若是宋氏真的不好了,他绝对不会如此幸灾乐祸。
难道,宋氏是装病?
王氏心头一喜,自以为抓住了宋氏的把柄,急忙扶着周瑞家的出去了。
贾赦已经因着大夫到外面去了,王氏便直接进了内室,口中道:“嫂子这是怎么了?”
内室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满脸喜色。宋氏已经脱了大衣裳,靠坐在大迎枕上,面色虽然苍白的毫无血色,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愉悦。
王氏就算是再蠢,这会儿也明白,自己方才的算盘应该是白打了。
她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并且,这预感很快就成了现实。
“劳烦弟妹跑一趟。”见她来了,宋氏直起了身子,忙吩咐小丫头看坐上茶。
宋氏的奶娘刘妈妈人老成精,一眼便看出王氏脸色不对。
她心里嗤笑一声,满脸喜气地说:“好叫二太太知晓,咱们太太这是有孕了!”
王氏面色一变,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下去,违心道:“这可是大喜事,真是恭喜大嫂了。”
宋氏满脸慈爱地摸着肚子,喜气洋洋地说:“自有了瑚儿之后,我这肚子就再没动静。原以为,我这辈子的子女缘也就到这儿了,却不想,又来了这么一个冤家。”
王氏强笑道:“这是嫂子的福气。”
她顿了顿,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对宋氏道:“说来,还是老太太疼嫂子,一听说嫂子身子不适,生怕嫂子劳累,就吩咐我先替嫂子管几天家。”
见宋氏脸上的喜色淡去,王氏说的越发性起:“这可不就是正正好?嫂子没了琐事牵累,也能好好养胎。说起来,这也是老太太疼这未出世的孙女呢!”
听她越说越不像,宋氏心生怒气,接口道:“老太太自己的孙子,又岂会不疼?既然老太太慈爱,那我就厚着脸皮躲个懒,待肚子里这个冤家出来了,再带着孙子去给老太太请安赔礼。”
这个王氏,你自己第二胎是个丫头片子,就想着人人都生女娃娃,我却觉着肚子里的是个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