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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还有些道理,三皇子微微颔首:“荀先生说的有理。只是,有没有可能是太子还留了什么后手?”
荀先生果断道:“依门下之见,不太可能。”
“哦?”三皇子示意他继续说。
荀先生道:“无论太子有何隐情,此举都会在圣人那里留下暴躁、沉不住气的印象。如今,圣人对太子的宠爱已经大不如前,太子并非蠢人,又如何不知晓谨慎为上的道理?”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谋士出声附和:“荀先生说的有理。”
“太子若非是受了足以动摇储位的刺激,此时应当是尽力挽回与圣人的父子情分,而不是做出此等不当之举。”
“动摇储位?”三皇子眼睛一亮,“难不成,圣人有意易储?”
若是圣人有意废黜太子,改立他为储君,也就解释得通,为何太子宁愿破坏自己在圣人心目中的印象,也要死咬着他不放了。
三皇子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但荀先生却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了下来:“不可能!”
他反驳的太快,语气又太过斩钉截铁,令三皇子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不悦地质问:“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荀先生却是不慌不忙,又抽了两口烟,这才慢悠悠地道:“如今圣人虽然疏远了太子,却并不是因为对太子失望,而是因为事事都做得太好,父衰而子壮,令圣人感觉到了威胁。”
“但这样的太子,圣人忌惮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未尝不觉得骄傲。因为,太子是圣人一手调(晋江)教出来的。因此,至少目前为止,圣人是不会想着废太子的。这也是门下为何说太子这几日的举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缘由。”
三皇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是他也知道,荀先生说的都是大实话。
但他就是不甘心呀!
——凭什么呢?
就因为太子是从元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从小到大,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在圣人那里,始终都越不过太子去。
非但如此,就连母妃,也总是耳提面命的,不许他在前朝与太子争锋,让他尊敬太子,顺服太子。
他自认半点儿不比太子差,为何父皇总是看不见他?
别以为他不知道,圣人之所以捧着他,就是为了让他给太子做磨刀石。
但那又如何?
既然立了磨刀石,就要承担刀随时会被磨断的风险!
第137章 林如海(十六)
幕僚里面, 有像荀先生这样恃才傲物的,自然也有那等懂眼色识时务的。
眼见三皇子脸色越来越阴沉,而荀先生却是耷拉着眼皮儿,跟没看见似的, 气氛一时僵硬了起来, 立时就有人出言打圆场:“那依荀先生之见, 太子就是是怎么一回事?”
三皇子也缓和了神色, 朝荀先生拱手施礼:“不错,还请先生解惑。”
如此能屈能伸,倒也有些枭雄本色。
恰此时, 荀先生的一锅烟也抽完了, 他一边在红木桌子上磕着烟灰, 一边慢吞吞地说:“三爷只须想想, 这件事弄到最后, 是谁人得利最大?”
“这还用想?肯定是老九呗!”三皇子脱口而出。
而后, 他不由一怔, 电光石火间, 先前忽略的想法猛然窜入脑海:“先生是说,太子是受了老九的挑唆?”
但很快, 他又自己否认了:“不对呀, 太子又不是傻子, 还能老九说啥, 他就信啥?”
这时, 一个一直沉默的青年幕僚突然问道:“若是说这些的不是九皇子的人, 而是太子的人呢?”
众人皆是一怔,三皇子迷惑不已:如果是太子的人,又怎么会这样坑自己的主子?
唯有荀先生老神在在的, 赞许地看了那青年幕僚一眼。
青年幕僚平日里就很是敬佩荀先生,而今得了荀先生的赞许,他不由有些激动,下意识地挺了挺腰身。
三皇子坐在主位上,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见并不似无的放矢,不由思索:难不成,是本王忽略了什么?
太子的门人,除了那些死抱着祖宗礼法的腐儒们,最多的就是开国勋贵的后裔了。
那些固执的腐儒虽不至于个个都有死谏的胆量和操守,但坚持正统的心思却是轻易不会动摇的。
至于勋贵们嘛……
三皇子笑了,笑得有些发冷,还有无尽的嘲讽。
——在这些勋贵们眼里,他们这些皇子,都是天子的儿子,都是小主子。无论他们支持谁,都不算是背叛了圣人。
只不过,他们从来都看不见他这个排行第三的。
从前一股脑地去支持太子,如今眼见太子的灶有要凉的迹象,就又转投他那九弟的门下。
当然,这样的墙头草,三皇子也不屑接收。
但他自己不要,和别人根本就不给,那是两码事。
就像皇位。
若非是圣人明里暗里的表示,只有太子才是他最期待的继承人,他也许就没有那么重的执念了。
荀先生道:“看来,三爷是已经想明白了。”
“哼!”三皇子冷笑,“就凭老九,也想渔翁得利?让人透话给太子。爷不怕输给他,但不想输得这么莫名其妙,给他人做嫁衣。”
方才那青年幕僚道:“就怕太子不信。”
三皇子道:“谁说是要告诉他老九挑唆我们的了?告诉他他门下那些奴才已经更弦改张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