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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瑛的眼睛跟着酒杯直打转,闻言连连点头,还大大地咽了咽口水。
这也不怪他,无论是青梅酒还是果子酒,闻起来都很好闻,小孩子禁不住诱惑也情有可原。
见他当真拿筷子头蘸了酒要往林瑛嘴里填,林如海连忙拦住:“他一个小孩子,喝什么酒?”
“诶?”连闻声一手拨开他的手,蘸了酒的筷子仍往林瑛那伸,口中道,“好男儿怎么能不会饮酒呢?”
林瑛赶紧张嘴,一下子就噙了进去。
然后,一股酒辣味儿在口腔中蔓延,林瑛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一下子就皱成了肉包子。
他控诉地盯着连闻声,吸了吸鼻子,硬是把两泡眼泪给憋了回去。
连闻声哈哈大笑:“好小子,有骨气!”
林如海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文氏嗔了丈夫一眼:“多大个人了,还去哄个小孩子!”
连闻声却是不以为耻,振振有词地说:“也就趁小的时候哄哄了,等他长大了,可就哄不住了。”
贾敏则是连忙拿了米粥给林瑛压味儿,低声教训他:“看你还馋不馋了!”
林瑛委屈的很,冲连闻声“哼”了一声,就不搭理他了。
可小孩子到底不记仇,等连闻声一连给了他好几样他没吃过的糕点之后,他又笑嘻嘻地任人揉搓了。
待吃饱喝足了,贾敏便带着林瑛,跟文氏到暖阁去了。这暖阁之外有十几株百年老梅树,枝干曲折,黄梅点点,远远的便有冷香若隐若现。
林瑛从奶妈怀里探出半个头,使劲儿抽了抽鼻子,夸张地说:“好香啊!”
文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那等会儿婶子带瑛儿去折梅花好不好?”
“不好。”林瑛奶声奶气地说,“母亲说了,花儿就该好好的长在枝头,把它折下来,它就失了灵气了。”
“哟,咱们瑛儿还是个小雅士呢!”文氏惊奇,心下根更是爱得不行。
贾敏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不让他乱摘花园子里的花,不想他就记住了。”
文氏道:“这才是天生的雅人呢。”
贾敏嘴上连连谦虚,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觉得这比夸她更让她欢喜百倍。
女人和孩子们在暖阁里赏梅闲话,林如海则是应连闻声之邀,到庄子后头踏雪寻梅去了。
庄子后头有一大片梅林,和庄子里那几株纯粹观赏的不同,这一片梅林是结果子的。
“如海兄,我跟你说,这林子南边,有一株绿萼梅,不但品种稀奇,更是已经有一千多年树龄了。”
“那还能开花吗?”
林如海可是知道的,树木其实与人一样,都是有寿命的,等它们到了一定的年龄,就无力再开花结果了。
连闻声道:“原本,已经好些年不开花了。可是一百年前,它不知怎么的,又开了一年。此后,或隔三年,或隔五年,它就会开上一次。这一回,我之所以邀请如海兄来,就是听庄子里的庄头来报,这株千年老树今年又结了苞了。”
“哦?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对于这样的奇景,林如海自然也很感兴趣。
果然不愧是千年老树,这株绿萼梅光是树干就有五人合抱那么粗,至于有多高,反正林如海是把脖子仰断了也没看出来。
由于没有人修剪,这梅树从上到下,枝干散乱,竟也有种天然去雕饰的别样野趣。
梅树上密密麻麻的花苞有许多已经盛放,更多的却还含苞,欲绽未绽。幽幽冷冷的梅香钻入鼻腔,恍惚间竟是令人如堕仙境一般。
林如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这样好的梅,不采来制香,倒是可惜了。”
“哈……”连闻声笑了一声,正要取笑他一番,却突然眸光一凝,盯着东北方向猛瞧了起来。
“怎么了?”林如海一边问,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下一刻,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那么多人?”
却见东北方向突然出现了大队的人手,借着太阳和雪的反光来看,他们似乎还个个身怀利刃。
连闻声道:“看他们走路时队形散而不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林如海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连闻声道:“这一带都是达官显贵的别院,那边是胡家、白家的庄子。”
他又想了想,“对了,还有三皇子的晚顾园。”
“三皇子?”林如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直觉这些人与三皇子有关,可三皇子又怎么敢调动这么多的官军?他把这些人手调到这里来,又是想干什么?
电光石火间,林如海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那次西山围猎。
那一回,死了一个太子,圈了一个郡王,从未被人注意过的忠敬郡王突然脱颖而出,没两个月就成了万人之上的帝王。
“闻声兄。”
“嗯?”
“最近,圣人可有出巡或狩猎的打算?”
连闻声在翰林院,平时也会被圣人召见讲学,对于圣人的消息,总是要更灵通一些的。
连闻声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有这个迹象。”
这位圣人是出了名的坐不住,几乎每隔几年,都要来一出南巡。
虽然打的是巡视河道的招牌,但主要目的还是流连江南的温柔繁华。